无孔不入,被泼中的北蛮士卒无不惨嚎连连,有人满地翻滚,有人以手捂脸胡乱奔逃。
“嘭嘭……嘭嘭……”
没被滚油泼中的北蛮士卒已经将云梯搭上了城头。
“嘭嘭……嘭嘭……”
可是,迎接他们的是滚滚而下的雷石。
“啊啊……呃啊……”
不断有人被砸落云梯之下,血肉模糊。
“哇啦……哇啦……”
但,更多的北蛮士卒又爬上了云梯,登梯提刀直扑城头,怒吼连连,神情狰狞,悍不畏死。
“吱呀呀吱呀呀……”
在他们身后,轒辒车组成的盾墙已经让出了五条通道,五架如巨兽般的楼车也扑向了城头。
“嘭啪……嘭啪……”
三张重新准备完毕的床弩再次怒吼。
“咻咻咻……”
三支儿臂粗的弩箭猛然射出,拖着长长的尾巴直扑三架已经距离不到二十步远的楼车而去。
“咻咻……咻咻……”
有人在垛口后拼命地射着箭。
“哗啦……哗啦……”
有人将一锅锅火油泼向城下。
“嘭嘭……嘭嘭……”
有人将一块块雷石砸向了城下。
这是战争!
这就你死我活的战争!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只剩下一件事要做——杀人,杀死敌人!
可是,为什么要杀人?
为什么非得有战争呢?
刚刚升起的朝阳又没了踪影,好似老天爷突然沉下了脸。
或许,他也想不通吧!
“哇啦……哇啦……”
“杀啊……杀啊……”
城头怒吼连连杀声震天,没人去看老天爷的脸色,也没人会有这样的疑问!
战争战争……有争必有战!
为名而争,为利而争,天经地义!
不争之人,不是隐士就是懦夫,或者还有已经争无可争之人,但,绝不包括军人!
军人本就是为争而生之人,替君王争,还得替自己争。
城头的大黎将士早就看透了这一点,城下的北蛮将士也都看透了这一点!
他们早已清楚——败者亡,胜者才能生!
所以,北蛮人踏着袍泽的尸骸继续往城头冲杀着,大黎将士砸完了雷石倒完了滚油又都拔出了佩刀。
战斗才刚刚开始,厮杀还将继续……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哇啦……哇啦……”
“杀啊……杀啊……”
“啊啊啊啊……呃啊啊呃……”
箭雨纷飞,杀声震天,血光漫天,不断有人死去,没有谁会想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暴戾的杀意。
铁木城中,一座被染得通体漆黑的帐篷浓里有滚滚的浓烟冲天而起。
帐篷里火光通明,热浪滚滚,一口巨大的铁锅前,一个口鼻被黑布捂住的士卒正在烧着火,在他身后,三五个同样以黑布捂住了口鼻的士卒正在搬运着柴禾、木炭、沙子和碳磷灰石。
铁锅上盖着湿漉漉的木盖,周围以湿布条堵死,还有一个士卒紧紧地盯着,不时地往锅盖和周围的布条上浇着水。
木锅盖中央有一根弯曲的竹管直通三丈外的大陶瓮,陶瓮里有“咕噜咕噜……”的水声在回荡。
李汗青静静地站在陶瓮前,死死地盯着陶瓮里不断翻滚的气泡,面色凝重。
“那个……”
何畏举着盏油灯站在他身旁,好似手臂已经有些酸麻了,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有了吗?”
“快了……”
李汗青喃喃地答了句,依旧死死地盯着陶瓮里,片刻之后有说了句,“累了就换只手……”
“呃……”
何畏面色一红,讪讪地换了只手,貌似有些担忧,“那个……兄弟们可能挡不了太久……”
“嗯。”
李汗青轻轻地应了一声,再无反应。
他知道何畏着急,可是,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那……”
见李汗青再无反应,何畏张了张嘴,最终却欲言又止。
“开锅!”
李汗青却突然抬起了头来,扭头就冲铁锅旁的士卒沉声吩咐起来,“加水!换料!换人……”
条件简陋,李汗青担心有毒蒸气泄露,只得将帐篷用木炭粉勾兑的汁水染了一遍,又用浸了木炭水的布做了简易的口罩,可即便这样,效果也很有限,只能每做完一锅料便换一拨人。
“是!”
李汗青话音未落,铁锅前的几个士卒便如蒙大赦般答应一声,匆匆地行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