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能暂时避开追捕的藏身之所。
沈墨轩深吸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同受伤但依旧警惕的孤狼,扫视着这片废弃的河岸。
这里堆满了从上游冲下来的各种垃圾——破船板、烂渔网、废弃的家什、甚至还有动物的尸骸,散发着浓烈的腐臭。但在这些废弃物中,或许…
他的目光锁定在几个被冲上岸边、半埋在淤泥里的破瓦罐。他挣扎着爬过去,用手指挖开淤泥。其中一个瓦罐里,竟然还残留着少许相对干净的雨水!虽然带着土腥味,但足以解燃眉之急!
他贪婪地小口啜饮着冰冷的雨水,如同饮下琼浆玉液。干渴得到些许缓解,但饥饿感更加凶猛。
他继续搜寻。在另一堆腐烂的芦苇丛下,他发现了几株野生的、带着泥根的荸荠!虽然瘦小,却是能果腹的东西!他甚至不顾一切地挖出一些看似柔软的芦苇根,塞进嘴里咀嚼,那苦涩的汁液和纤维感,此刻也成了维持生命的重要补给。
食物和水暂时缓解了最急迫的危机。他找到一处相对背风的凹陷处,撕下身上还算干净的里衣碎片,用最后一点雨水清洗了肋下最严重的伤口,然后咬紧牙关,用那柄淬毒的攮子(幸好还在)的刀柄,将伤口周围一些明显腐烂的坏肉硬生生剜掉!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额头上冷汗如浆涌出,但他死死咬着一段枯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但伤口处理后的刺痛,反而带来一种诡异的清醒。
他蜷缩在凹陷处,将那个牛皮挎包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目光透过废弃木桩的缝隙,警惕地观察着河面和对岸的动静。
时间在冰冷的寂静中缓慢流逝。远方的火光渐渐熄灭,只剩下零星余烬如同鬼火般闪烁。天色依旧漆黑,浓雾弥漫,能见度极低。
突然!
一阵轻微却异样的水声,从不远处的下游传来!
不是自然的水流声,而是…某种物体破开水面的、有节奏的划动声!
沈墨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将身体死死缩进阴影里,目光锐利如刀,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浓雾之中,隐约可见一艘无灯的小舢板,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逆流而上,正朝着他藏身的这片废弃河岸缓缓靠近!
船上有影影绰绰三四个人影,动作轻捷而警惕,不断用长竿探测着水深和前方障碍。他们的打扮像是普通的渔夫,但那过于警惕的眼神、过于沉稳的动作,以及腰间那若隐若现的短刃轮廓…绝非真正的渔民!
是地龙帮的人!还是官府的水巡?亦或是…那伙北地客商的同党?
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搜寻到了下游!是循着水流?还是有着更精准的追踪手段?
小舢板越来越近,距离沈墨轩藏身的河岸不足二十丈!船上的人似乎并未发现他,但他们的搜索路线,恰好会经过这片区域!
冷汗瞬间浸透了沈墨轩的后背。他现在状态极差,几乎失去战斗能力,一旦被发现,绝无幸理!
怎么办?再次跳入冰冷的河水?以他现在的体力,根本游不远,只会更快被发现并拖垮。
藏匿?这片废弃河岸虽然杂乱,但可供藏身的地方并不多,对方只要稍加搜索…
就在沈墨轩心念电转、几乎绝望之际——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怀中紧紧抱着的那个牛皮挎包。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脑海!
证据…这些要命的证据…现在反而可能成为…诱饵?或者说,祸水东引的工具?
既然三爷、北地客商、甚至可能存在的其他势力都在疯狂寻找这个东西…那如果,让它“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呢?一个能暂时引开追兵,甚至能制造更大混乱的地方?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河对岸。浓雾之中,对岸的轮廓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认出,那边似乎是一片相对繁华的街区,灯火比这边密集得多,甚至隐约还能听到丝竹管弦之声传来…
那里,似乎是…南城的另一处繁华地带,甚至可能靠近…某些官署或重要人物的宅邸区域?
一个计划的雏形,在极度的危险和压力下,疯狂地滋生出来。
他迅速打开挎包,取出那叠浸湿的银票和那几封油纸包裹的信件,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贴身处。然后,他只留下了那几枚沉甸甸的、特别是刻着“幽冀”字样的令牌,以及…那块从沉船坞带来的、刻着“赈灾”字样的官银!
他将令牌和官银用一块破布胡乱包裹起来,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足以引人注意。
此时,那艘小甲板已经更近了,甚至能听到船上人低沉的交谈声。
“仔细搜!三爷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那个挎包,至关重要!” “这边废弃河道多,最容易藏人…” “妈的,这鬼天气,雾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