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皙的脸颊滑落,滴在素色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哽咽着说道:“先帝驾崩,臣妾身为先皇妃嫔,无心留在这繁华宫城,愿削发为尼,入庵堂侍奉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这话看似决绝,可她的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杨广,带着一丝试探。其实蔡氏根本不是真心想出家,她见宣华夫人被新帝宠幸,既羡慕宣华得到的恩宠,更不安自己未来的命运。她害怕被遗忘在深宫角落,更怕落得个凄惨的下场,所以才想出这一招,试探杨广对自己的态度。
杨广何等精明,怎会看不出蔡氏的心思?他心中暗喜,面上却装作一副怜惜的模样。他上前伸手轻轻将蔡氏扶起,语气带着几分诱哄:“爱妃这般倾城容貌,若是遁入空门,岂不是世间一大憾事?孤既已纳了宣华,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你且安心留在宫中,孤定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蔡氏听到这话,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要的就是杨广这句话!她立刻收住泪水,脸上露出一抹柔顺的笑容,对着杨广屈膝行礼,声音娇柔:“臣妾多谢陛下恩典,愿一生侍奉陛下。”
杨广见她顺从,心中更是欢喜,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起来吧,孤今晚便留在你宫中。”
蔡氏性子柔弱,比起宣华夫人偶尔的矜持,她更显顺从乖巧。当晚,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杨广,无论是斟酒布菜,还是言语间的温柔体贴,都恰到好处地迎合着杨广的心意,把这位新帝伺候得极为舒心。
可欢愉过后,杨广也渐渐冷静下来。他想到文帝的棺木还停在大殿之中,朝中大臣虽不敢多言,但自己刚登基就明目张胆地宠幸两位先妃,难免会遭人非议,甚至落下“不孝”“荒淫”的骂名。
思索片刻,杨广有了主意。他当即下令,将宣华夫人与容华夫人一同迁出皇宫,安置在城外一处风景秀丽的别苑中。对外则宣称,两位夫人是“为先帝祈福”,自愿前往别苑清修,以此堵住悠悠众口。而杨广则借着“探望祈福的先妃”之名,时常往返于皇宫与别苑之间,继续着他荒唐的享乐生活。
登基不过半月,杨广便召集百官,提出了一个惊人的提议:“长安地处西北,不利于掌控江南,孤意营建洛阳为东京,以固国本。”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大臣们面面相觑,刚经历先帝大丧,国库本就空虚,此时营建新都,无疑是劳民伤财。可没人敢站出来反对,新帝登基之初,气势正盛,杨素等心腹又在一旁附和,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杨广见无人反对,心中得意,当即下令:“长子杨昭留守长安,孤亲率百官前往洛阳选址。”他又任命杨素为东京总监工,宇文恺、封德彝为副监工,要求“一月之内,先造出行宫,供孤暂住”。
于是各州郡的官吏带着手持刀枪的兵丁,踹开了一户户百姓的家门。“陛下有旨,征召民夫营建东京!凡十五至六十岁男丁,一律随军前往洛阳,违令者,斩!”冰冷的喝令声中,无数家庭被强行拆散,刚成婚的丈夫被拽走,年迈父母的独子被拖走,田地里的庄稼还没收割,家中的妻儿还在啼哭,可民夫们只能被铁链锁着,像牲口一样被驱赶往洛阳。
数十万民夫背井离乡,绵延数十里的队伍在官道上挪动,尘土飞扬,哭声震天。
抵达洛阳后,等待他们的是无休止的苦役。从龙门到上洛,数百里的工地上,到处都是挥汗如雨的身影。民夫们拿着简陋的铁铲、锄头,日夜不休地掘深堑、筑关隘。
工地上的监工是杨素派来的亲信,个个手段狠辣。他们手持皮鞭,在工地上来回巡视,只要看到民夫稍有懈怠,便劈头盖脸地抽打下去。“快点干!耽误了工期,你们都得死!”皮鞭落在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民夫们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停下手中的活,因为一旦停下,就是死路一条。
许多人累得倒在工地上,再也起不来。他们的尸体被监工随意拖到工地角落,挖个浅坑草草掩埋,有的甚至直接扔进深堑里。
终于,在民夫们的血泪浇灌下,几座临时行宫拔地而起。当杨广看着眼前虽简陋却宽敞的宫殿,满意地点了点头:“杨素办事,果然得力。”他丝毫没有问起工地上的民夫死活,当即决定在此度过残冬,筹备新年朝会。
次年元旦,洛阳行宫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景象。杨广身着华丽的龙袍,坐在临时搭建的御座上,接受百官朝贺。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跪地高呼,声音震耳欲聋。杨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朗声道:“孤自登基以来,念及天下苍生,今改元‘大业’,大赦天下!”
随后又册立萧氏为皇后,长子杨昭为皇太子;杨素因功绩卓着,被升为尚书令,获赏黄金千两、绸缎万匹,连他的子侄都被封官加爵。
朝堂上一片歌舞升平,可谁也不敢提起,这“大业”的开端,是用数十万民夫的性命换来的。杨广沉浸在帝王的威严与荣耀中,早已将百姓的苦难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看着眼前简陋的行宫,渐渐皱起了眉头:“这宫殿太过朴素,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