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那玻璃里的“东西”……真的存在!它留下了……只有倒影里才能看到的痕迹!
“呃……”一声压抑的呜咽从喉咙里挤出。张伟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顺着办公桌边缘滑坐下去,瘫倒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冷汗如同小溪般流淌,巨大的惊恐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必须知道真相!必须!那个玻璃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张伟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和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像一缕游魂般飘到了大厦物业保安部。保安队长赵铁柱是个退伍老兵,身材魁梧,方脸阔口,平时嗓门洪亮,此刻却看着张伟这副模样,眉头拧成了疙瘩。
“小张?你这脸色……昨晚撞鬼了?”赵铁柱半开玩笑地问,但眼神里带着审视。
“赵队……”张伟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我昨晚在33层加班……看到了……玻璃里的东西!”
“玻璃?”赵铁柱的脸色瞬间变了,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神锐利起来,“33层?你……你看到什么了?什么时候?!”
“凌晨……3点多……”张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倒影……倒影里的我……自己动了!还……还对我笑!后来……后来还有刮玻璃的声音!玻璃倒影里……还有……还有血印子!”他语无伦次,试图描述那恐怖的经历。
赵铁柱听着,脸色越来越沉,尤其是当听到“3点多”和“血印子”时,他粗壮的眉毛猛地一跳!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砰”地一声把保安部的门关上反锁!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
“你小子……”赵铁柱转过身,死死盯着张伟,眼神复杂,有震惊,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忌讳,“你他妈是不是……3点33分左右看的玻璃?!”
张伟的心猛地一沉,艰难地点了点头。
“操!”赵铁柱低低地咒骂了一声,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板寸的头发,在狭小的保安部里踱了两步,像一头被困住的焦躁野兽。“规矩!规矩都他妈当耳旁风?!王海那老小子没提醒过你?!”他猛地停下脚步,瞪着张伟。
“提……提过……可我以为……”张伟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以为?!你以为个屁!”赵铁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恐惧,“那是拿命换来的规矩!沾上了……甩都甩不掉!”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平复情绪,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走到墙角一个巨大的、布满灰尘的灰色铁皮文件柜前。
文件柜看起来年代久远,漆面斑驳脱落,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赵铁柱从腰间取下一大串沉甸甸的钥匙,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眯着眼,一把一把地试。钥匙插进锁孔,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哐当!”
沉重的柜门终于被拉开,激起一片呛人的灰尘。柜子里堆满了各种陈年的登记簿、泛黄的图纸和用牛皮纸袋封装的档案。一股浓烈的纸张霉变和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
赵铁柱皱着眉头,粗壮的手臂在杂物堆里粗暴地翻找着,嘴里还不停地低声咒骂着。灰尘簌簌落下。终于,他的动作停住了。用力一抽,抽出一个用厚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上面还用褪色的红笔写着“机密 - 永封”字样的长方形包裹。那包裹沉甸甸的,边缘磨损得厉害,像一块冰冷的墓碑。
“砰!”
赵铁柱将那个沉重的包裹,如同卸下千斤重担,又像是捧着一个不祥的潘多拉魔盒,重重地放在了布满油渍的办公桌上。灰尘弥漫开来。
“自己看吧!”赵铁柱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他背过身去,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背影显得异常沉重。
张伟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碎肋骨。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粗糙的牛皮纸包裹,像触碰到一块寒冰。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一层层剥开那如同裹尸布般的厚重牛皮纸。
里面是一本极其厚重、封面是深蓝色硬质塑料的工程日志。封面上用白漆印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字迹:“寰宇中心A座 - 结构改造工程 - 1999”。
一股更浓烈的、仿佛来自时光深处的灰尘和霉腐气息涌出。
他颤抖着掀开硬壳封面。内页是发黄变脆的纸张,上面用蓝黑墨水或黑色签字笔书写着密密麻麻的记录、图表和数据。字迹大多潦草,透着一股施工期的忙碌和粗糙。
张伟的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抖,一页一页地快速翻动。纸张发出“哗啦哗啦”的脆响,如同翻动着沉睡的亡灵之书。前面大多是些枯燥的工程进度、材料清单、安全检查记录……
翻到日志中后部,他的动作骤然僵住!
这一页的纸张似乎被反复摩挲过,比其他页更毛糙、更脆弱。页面上方,用极其浓重、几乎力透纸背的红笔,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