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聪聪从沪道餐厅那略显喧嚣的热闹中抽身对视一眼,默契地拐向铺着光洁大理石地面的洗手间方向。地址发布邮箱 LīxSBǎ@GMAIL.cOM
所谓“放空一下”,不过是寻个由头,洗把冷水脸,让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几分。
走出洗手间,清凉感还未完全散去,仅仅踱出十几步远,仿佛一脚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喧嚣的声浪、斑斓的灯光,将我们重新裹挟进赌场的核心地带。
一张百家乐赌台前一个客人都没有,那悬挂的显示器上,
路单的轨迹像被顽童胡乱涂抹过,红蓝相间,杂乱不堪,
大路、小路、珠盘路纠缠在一起,毫无章法可循。
以我这点浅薄的经验,看着只觉得眼花缭乱,头皮发麻,根本无从判断下一手的走向。
“这种路我喜欢!”
聪聪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亢奋,在我还盯着路单发愣时
他已一屁股重重地坐上了高脚凳,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豪气
“兄弟,给你露一手!”话音未落,他手起码落,
五枚代表五千港币的橙色筹码便“啪”地一声,清脆地拍在了“庄”的位置,动作潇洒,信心十足。
荷官面无表情,手法娴熟地发牌。
聪聪接过牌,拇指捻开,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随即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将牌摊开——
一个刺眼的“三点”。
荷官的手像精确的机械臂,无声而迅速地将他那五千筹码扫走,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犹豫。
桌面瞬间空了一块,仿佛从未存在过。
“啧!”聪聪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哼,眼神里的光芒非但没熄灭,反而燃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第二把,他毫不犹豫地将一枚代表一万的棕色筹码推了上去,位置仍是“庄”。
这次开牌,点数尚可,是个“六点”。
然而,随着荷官翻开“闲”家的牌,一个更大的点数无情地宣告了他的失败。
筹码再次被那只无情的手收走,桌面再次恢复平滑,只留下筹码碰撞时那一声细微却刺耳的脆响。
聪聪的嘴角绷紧了,下颌线微微抽动了一下。
第三把,空气似乎凝固了。地址发布邮箱 LīxSBǎ@GMAIL.cOM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直接抓起三枚棕色筹码——
整整三万,像押上全部身家般重重拍在“庄”上!那力道之大,仿佛连旁边小注玩家的筹码都轻微震动了一下。
我在他侧后方站着,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紧张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他。
轮到他眯牌时,他的手指不再像前两把那样稳定从容,而是微微颤抖着,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小心翼翼地捻开牌角,屏息凝神,额头甚至沁出细密的汗珠。
开牌——又是点数不足!筹码第三次被荷官毫不留情地扫走。
那“沙沙”的筹码摩擦桌面的声音,此刻听来格外刺耳。
“聪,要不然……换个桌子试试?”
我实在忍不住,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
“这桌子太邪门了,路子太乱,完全看不透。”连续三把重注失利,即便是旁观者,也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邪门?”聪聪猛地扭过头,脸颊因激动而微微泛红,
那双平日里带点狡黠的眼睛此刻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活脱脱一头被激怒的倔驴
“我就不信这个邪!妈的,跟美高梅拼了!哪有这么邪门的?
我就不信一把都不赢!”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盖过了周围的嘈杂,引得旁边几个赌客侧目。
话音未落,他“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汗津津的筹码,五颜六色,在灯光下反射着诱人又危险的光芒,
“哗啦”一声全堆在了“庄”位上——
八万五千港币!像一座小山,孤注一掷地矗立在绿色的绒布上,散发着背水一战的悲壮气息。
“你这么有信心吗?”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堆筹码仿佛有千钧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废话!干就完了!”
他梗着脖子,眼神死死盯着荷官即将发牌的手。
见他如此笃定,甚至带着点破釜沉舟的疯狂,我心头一热,也生出一股同生共死的义气。
虽然明知风险巨大,我还是从自己有限的筹码里数出三千,轻轻放在他那一大堆旁边,声音不大却坚定:
“行,我陪你一起。”
这三千,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精神支持,赌的是兄弟情谊。
荷官发牌的动作依旧精准、冷漠。两张牌滑到聪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