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三更,九幽盟总坛深处,幽冥殿的铜门在夜雨里泛着冷光。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雨珠敲打着殿顶的兽首瓦当,滴答声混着殿内若有若无的呜咽,活像有群冤魂在彻夜忙碌。
空气凝滞如陈年猪油,沉甸甸压进肺腑——第一层是朽木的霉味,第二层是阴土的腥气,第三层竟飘着点劣质熏香,大概是某位尊使想掩盖什么。殿顶悬着七盏幽冥鬼火,青幽幽的光团像倒悬的烂灯笼,把壁上浮雕照得活灵活现:剥皮恶鬼正撕扯着账本形状的魂魄,舌头垂到地上,滴着暗红的涎水。正中那张巨案更绝,竟是用数十截兽骨拼的,接缝处还嵌着铜钉,寒光森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巧手匠人的异想天工之作。
陆九章独立骨案前,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袍——袖口磨出三寸毛边,露出半截手腕,串着串旧算盘珠子手链,颗颗包浆发亮。他面庞微黄,颧骨略高,下巴上留着半寸短须,看着像刚从账房里被拽出来的老夫子。唯有一双眼亮得慑人,像两盏淬了火的算珠,正凝神审阅摊开的《九重天秘账》。指尖抚过泛黄账页,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纹,心中暗叹:这般重要的账目竟用如此劣等麻纸,九幽盟的器物粗制滥造至此,难怪内里的亏空也藏不住。九册账本旁各卧一枚异形印章:兽首印缺了颗獠牙,符文印沾着墨迹,枯枝印干脆裂了道缝——他轻轻叩了叩案面,算珠手链随之轻响,似在替这破败景象计数。
"陆宗主,"一个滑腻如蛇爬过冻豆腐的声音响起,尾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狭长凤眼半眯着扫过陆九章,指尖在骨扶手上轻轻打拍子,"账目在此。九重天层级繁复,堪比京城最复杂的关系网,铜墙铁壁哟。何来''危局已显''?"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指甲划过扶手雕花,似在把玩猎物的命运。
玉无瑕斜倚白骨座中,黑袍紧裹得像只刚出蒸笼的粽子,只露一张脸——苍白如泡了三天的豆腐,唇色却艳如新鲜鸡血,狭长凤眼半眯,眼尾微挑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蔑。她袖口微落,露出只毫无血色的手,墨黑指甲足有三寸长,尖得能裁纸断帛,正轻轻划过"天权钱庄"账册上"月息收入"那行字,指尖悬在数字上方半寸处,似触非触,像在掂量这些银钱能买多少人性命。
嗤啦一声,账页被划开细口。
陆九章却未抬眼,目光越过玉无瑕的指尖,落向殿柱悬着的一卷人皮簿——《幽冥簿》三个篆字用朱砂写就,边角还在微微颤动,活像刚剥下来似的。其上暗红字迹如血,他指尖在虚空中点了点,精准锁定"柒杀组开销"一项:"购买千年雪莲三株,计银五万两"。眉头微蹙,心中冷笑:上个月才记过"雪莲两株,计银四万两",这王麻子是拿雪莲当饭吃?还是当药引喂了冤魂?他嘴角微不可察一扬,嘲弄而了然——合着你们这开销表,比青楼脂粉账还要虚浮,只是不知这些冤大头的银子,能填多少亏空。
"铜墙铁壁?"陆九章声不高,却清晰如铜钱落石,抬眼时目光如炬,直刺玉无瑕,"玉尊使这墙,怕是用陈年烂账和着糯米浆糊的吧?"他刻意加重"烂账"二字,手指捻起账册一角轻轻一抖,哗啦啦的纸响在死寂的殿中格外刺耳,"风一吹还掉渣那种。"指尖在"夜明珠"三字上重重一点,纸页凹陷出浅痕,"《幽冥簿》记柒杀组开销,上个月买雪莲,这个月买夜明珠,比实际吞的赃款翻了整整一番!这叫什么?"他突然前倾身体,算珠手链叮当作响,"这叫虚报损耗,中饱私囊——通俗点说,就是把公中银钱往自家腰包里塞!"说着朝玉无瑕比了个数钱的手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玉无瑕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瞬间像被冻住的猪油般凝固开裂。搭在扶手上的指节"咔"地一声泛白,骨制扶手竟被捏出细浅裂纹——她想起上周柒杀组组长王麻子送的那串夜明珠手链,此刻正硌得手腕生疼,这姓陆的莫不是带了透视眼?眼底掠过一丝慌乱,旋即被狠厉取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未察觉。
"放肆!"一声尖利呵斥破空,比被踩了尾巴的猫叫还刺耳。玉无瑕身侧,冰蓝斗篷的身影踏前一步——寒冰使者那张脸冻得发青,像是刚从冰窖里爬出来,斗篷下摆还挂着细碎的冰晶,走路时"簌簌"往下掉渣子,活像个行走的冰窖。他手腕一抖,一道银芒携着能冻裂石头的寒意直射陆九章面门,动作迅捷如急递快马,却带了几分慌不择路,脚下一滑险些栽倒。
陆九章身形微侧,如被风吹动的算珠,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银芒擦鬓而过,带起几缕灰发,"咄"一声钉入人皮柱,尾端细针刻着的"危局可控"四字在鬼火下闪着寒光。他摸了摸鬓角,指尖沾到几根断发,心说:"危局尚稳?这针要是再偏半寸,我这颗脑袋可就成了不测之祸了。"抬眼望向寒冰使者踉跄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冷冽,这般身手也敢称使者,九幽盟真是无人可用了。
"陆九章!"玉无瑕声冷如万载玄冰,冻得殿内鬼火都抖了三抖,狭长凤眼死死盯着陆九章,"空口污蔑?凭你那套街头账房的野狐禅?"她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