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把手电递给了他。
“你,过来,给我打光。”
刘三一个激灵,不敢不从,哆哆嗦嗦地接过手电,僵硬地走到林默身边,用颤抖的光束照亮了那块烧黑的模块。
林默拿起那把快要报废的十字螺丝刀,对准了其中一颗螺丝。
“向右拧,别用蛮力,感觉到阻力就停。”手机里传来指令。
林默依言照做,螺丝刀在生涩的螺口里转了半圈,便卡住了。
“卡住了?”
“嗯,锈死了。”
“妈的,这帮败家玩意儿!”万宝-路在那头骂了一句,“用你那把老虎钳,夹住螺丝刀的杆,给我加力!记住,要垂直向下压住,别让刀头打滑了!”
林默从工具箱里翻出那把锈迹斑斑的老虎钳,按照指示,将其夹在螺丝刀的金属杆上,形成了一个简陋的T型扳手。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死死压住螺丝刀顶部,右手握住老虎钳,缓缓发力。
“咯……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那颗顽固的螺丝,在巨大的扭力下,终于发出不甘的呻吟,一寸一寸地,开始松动。
第一颗,第二颗……
汗水,从林默的额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机器外壳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的衬衫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紧紧贴在身上。
刘三举着手电,离得最近,他能清晰地看到林默手臂上因为用力而坟起的青筋,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汗味。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和他以前见过的所有领导,都不一样。
那些领导,只会坐在办公室里,用手指点着文件,说着一些云山雾罩的话。而这个林默,他真的敢把手弄脏。
足足花了十几分钟,四颗螺丝才被全部卸下。林默小心翼翼地拔掉几根排线,将那块烧毁的模块,完整地取了下来,放在一旁。
“好!最难的一步过去了。”万宝路的声音里也透着一丝轻松,“现在,看到模块下面那三相交流输入端子U、V、W了吗?用你做好的那根跳线,一头,连接到直流母线的‘+’极上!”
林默拿起那根粗壮的跳线,将一端的铜丝,仔细地缠绕在“+”极的接线柱上,然后用老虎钳死死拧紧。
“另一头呢?”
“另一头,”万宝路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笑意,“你猜,要接到哪儿?”
林默看着空出来的U、V、W三个端子,又看了看那根孤零零的跳线,脑中飞速运转。
“三相输入,单线接入……这是要骗过系统自检程序,让它以为是单相供电?”
“嘿!你小子脑子转得够快!”万宝路赞了一句,“没错!但不能随便接!你用那个破万用表,调到电阻档,分别测量U、V、W三个端子对机壳的电阻。找一个电阻值不是无穷大的端子!”
林默拿起那个裂了缝的万用表,拨动旋钮,将两根表笔按照指示,开始测量。
“U,无穷大。”
“V,无穷大。”
“W……有读数,指针动了。”
“就是它了!”万宝-路的声音陡然兴奋起来,“把跳线的另一头,给我死死地接到W端子上!快!”
林默不再犹豫,迅速将跳线的另一头,牢牢地固定在了W端子上。
一根粗壮的、丑陋的、完全不符合任何安全规范的飞线,就这样横跨在精密的德国电路板之上,像一道狰狞的伤疤。
然而,这道伤疤,却连接着死亡与重生。
“接好了?”
“接好了。”
整个泵房,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根飞线上,聚焦在林默那双沾满油污的手上。
刘三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了跳动。
“现在,合上控制柜的门。”万宝路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林默依言,将柜门缓缓关上,只留下那根跳线从门缝里伸出来。
“去把泵站的总电闸合上。”
“总电闸?”小张惊呼,“不是停电了吗?”
“谁告诉你沙尘暴一定会让主线路跳闸的?”万宝路冷哼一声,“更大的可能,是分区的变电站为了安全,主动拉了闸。但总闸那里,很可能还有电!去!这是在赌!”
林默和小张对视一眼,立刻朝着配电室冲去。
配电室里,巨大的闸刀开关,果然还处在断开的位置。
林默握住那冰冷的绝缘手柄,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推去!
“咔——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头顶的日光灯管闪烁了两下,瞬间大放光明!
泵房里,那些沉睡的仪表盘,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发出悦耳的“滴滴”声。
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