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城的暮色里,章旷站在知府衙署门口,望着远处匆匆赶来的身影,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发布页LtXsfB点¢○㎡
朱聿键一身布衣,脸上满是尘土,头发散乱地贴在额角,身后跟着几个残兵,手里的刀都快握不住了,活像一群丧家之犬。
“陛下,您怎么来了?”
章旷连忙上前扶住朱聿键,语气里满是惊讶,心里却咯噔一下——南昌城早就被大夏军暗中控制了,郑森留着他和郭都贤,不过是想等他们露出破绽,好一网打尽。
朱聿键这一来,等于主动跳进了陷阱。
朱聿键喘着气,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甘:“杨学麟守不住抚州,我再不走,就成了郑森的阶下囚了。”
他顿了顿,抓住章旷的手臂,眼里闪过一丝希冀,“章大人,南昌还能守吗?只要能守住南昌,我就能召集江西的旧部,再跟郑森拼一次!
我自幼饱读兵书,就不信赢不了他!”
章旷苦笑一声,压低声音,凑到朱聿键耳边:“陛下,南昌城早就被郑森的人盯上了。
我和郭都贤巡抚,不过是他‘留着’的棋子。
他早就等着咱们露出破绽,好把隆武朝廷彻底铲除。
您现在来南昌,不是自投罗网吗?”
朱聿键愣住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身边的柱子才站稳。
他想起自己自幼苦读《孙子兵法》《吴子》,以为凭着兵法韬略,就能在乱世里重振大明,可如今,却连一个安身之处都没有。地址发布邮箱 LīxSBǎ@GMAIL.cOM
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算好了退路,怎么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吗?”朱聿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绝望,像个迷路的孩子。
他这辈子,从王府的世子,到流亡的皇帝,一直都在逃,可逃来逃去,还是逃不过覆灭的命运。
章旷沉吟片刻,眼神变得决绝:“陛下,事到如今,只能放手一搏了。
我这就去召集人手,护送您出城,去投奔湖广的何腾蛟。
只要到了湖广,咱们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安慰朱聿键的话——何腾蛟自身难保,哪有能力帮他们重振隆武?
可事到如今,除了这条路,别无选择。
朱聿键点了点头,眼里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攥紧拳头,心里默念:“再赌一次,这次一定要赢。”
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章旷转身准备召集人手时,衙署外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刀剑碰撞的脆响和士兵的喝骂声瞬间打破了暮色的宁静。
陈鼎带着一队大夏军冲了进来,手里的长枪指着朱聿键,语气冰冷得像寒冬的江水:“隆武帝,别来无恙?陛下早就料到你会来南昌,让我们在此等候多时了。”
朱聿键脸色煞白,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指着陈鼎,声音却带着几分颤抖:“逆贼!我乃大明正统皇帝,你们敢对我动手?就不怕天下人唾骂吗?”
陈鼎笑了笑,语气里满是嘲讽:“正统?如今江南百姓只认大夏。
他们能吃饱饭、穿暖衣,谁还管你是不是‘大明正统’?
前几日我在南昌街头,见农户们推着粮车,笑着说‘大夏的官不抢粮’,这就是你要的‘正统’比不了的。”
他抬手一挥,“拿下!”
士兵们蜂拥而上,朱聿键和章旷虽然奋力抵抗,可终究寡不敌众。
朱聿键被按在地上时,还在挣扎,嘴里喊着:“我不甘心!我自幼苦读兵书,一心想重振大明,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看着自己沾满尘土的双手,这双手本该握着玉玺,治理天下,如今却只能攥着冰冷的地砖。
陈鼎蹲下身,看着朱聿键,语气平淡却字字戳心:“因为你不懂民心。
百姓要的不是‘大明’这两个字,不是你读的那些兵书,是能吃饱饭、安稳过日子。
郑陛下让江南百姓有饭吃、有衣穿,让织户能卖丝、农户能卖粮,而你,只会让他们跟着你打仗,受苦受累。
你输给的不是郑陛下,是民心。”
朱聿键愣住了,嘴里喃喃自语:“民心……原来我输在了民心……”
他忽然笑了,笑得很凄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的尘土里,“罢了,罢了,大明气数已尽,我这‘皇帝’,也该随大明而去了。”
当晚,朱聿键在狱中自缢身亡。
他上吊前,用指甲在墙上刻下“宁为大明鬼,不做夏朝臣”八个字,笔画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执拗。
章旷看着朱聿键的尸体,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陛下,臣陪你去了,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