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嘴直咳嗽。
英子娘却笑得眼睛眯成缝,拍着大腿说:“好啊!张媒婆跟我是老姐妹,明儿我就去约她!”
陆少枫的脸 “腾” 地红了,正想再说点啥,却见英子突然站起身,抱着布包往炕梢挪,脚在地上绊了一下,差点摔在炕桌腿上。
他伸手想去扶,却只碰到对方的袖口,两人像触电般缩回手,各自红着脸转过头。
英子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着脑门说:“瞧我这记性,该去喂猪了。”
她冲陆少枫挤了挤眼,掀门帘时故意把布帘往旁边拨了拨。
屋里只剩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
英子把糖果倒在粗瓷碗里,水果糖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是陆少枫特意挑的橘子味,上次听见小雅说英子爱吃这个。
“少枫哥,你枪法真好。” 英子突然小声说,手指捻着块糖纸,“我爹说,能打‘泡卵子’的都是真本事。”
陆少枫挠了挠头:“瞎猫碰上死耗子。” 他看着英子把糖纸叠成小方块,突然说,
“等开春,我带你去鹰嘴崖采山杏,那儿的果子甜得很。”
英子的头埋得更低了,辫梢的红绳蹭着布包上的碎花:“嗯。”
这声 “嗯” 轻得像羽毛,却让陆少枫的心猛地跳起来。他看着英子睫毛上沾的绒毛,突然觉得炕上的热气都往心里钻。
院外传来英子娘和邻居说话的声音,他站起身说:“那我先回了,张媒婆……”
“我娘会安排的。” 英子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路上慢点。”
陆少枫走到门口,回头时正撞见英子往碗里放了块橘子糖,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绒毛都染上了金边。
他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出了院门,陆少枫深吸一口带着雪味的空气,脚步轻快得像踩着棉花。
远处的田埂上,耗子正蹲在草垛后探头探脑,见他出来立刻蹦起来:“成了?”
陆少枫笑着捶了他一拳,拳头落在对方棉袄上,发出 “砰砰” 的闷响。
回头看着英子家的窗户,突然想起小时候 —— 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总爱踩着他的影子跑。
脆生生地喊 “少枫哥”,玩玩家家酒时,她总红着脸要当新娘子。
后来他进了城,被灯红酒绿迷了眼,娶了个会所里满身香水味的女人。
直到公司破产,才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
落魄回乡后,他才从村民叹息中得知,英子知道他婚讯后,就断了嫁人的念头。
一个人守着老屋,不到三十六岁就郁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