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未来会有多少硬仗要打,但他清楚,从踏出这个门开始,这把属于大别山的“剑”,就得提前亮出来了。
黄麻暴动还有一年,红军长征还有八年,他有的是时间,把这乱世搅个天翻地覆。
李云龙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往黄安城走,没走出三里地就被爹拄着木棍追了上来。
瘸腿汉子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棉裤膝盖处磨出的破洞里露出冻得青紫的皮肉,追上时喉咙里像拉风箱,手里的木棍往雪地里一戳:“狗剩!你要作死是不是?”
李云龙站定了脚,十六岁的身子骨在寒风里直挺挺的,像株没长歪的松树。
他回头看爹冻裂的耳朵,想起上一世开春时从冰窟窿捞上来的那具肿胀的身子,喉结滚了滚:“爹,去黄安不是胡闹。”
“不是胡闹是啥?”爹的拐杖重重砸在雪地上,溅起的雪沫子落在他花白的胡子上,“黄安城里那些灰皮崽子,上个月刚砍了王家坳三个人的脑袋!你去送命?”
“我去找二哥。”李云龙梗着脖子,眼睛却不敢看爹腿肚子上那道被马踹的旧伤。
他知道爹为啥急——李家坳的后生里,像他这样十六岁还没说亲的已经不多了。
家里三间土坯房,除了一口豁口锅和两床打满补丁的棉被,连像样的彩礼都拿不出,媒人踏破门槛也都是给别家说亲,路过李家时连口水都不敢喝。
爹的拐杖忽然松了劲,在雪地里晃了晃:“找你二哥?他自己都快饿死了。我托张屠户打听了,前沟的王家,男人被土匪打伤了,躺炕上起不来,托人来说……”
“不去!”李云龙没等爹说完就炸了毛,声音在雪地里荡出老远。
他知道爹要说啥——拉帮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