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来呢?”
“我会来。”
“要是来了发现你带枪指着我呢?”
“那你早就该防着。”
她点点头,转身要走。
手刚碰到门闩,又停下。
“王皓。”她背对着他。
“嗯。”
“你当年被学界赶出来,是不是特别憋屈?”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敲了敲烟斗。
“挺憋屈。论文被撕,课被停,学生不敢跟我打招呼。有次我在图书馆翻资料,一个教授当着所有人面说‘楚疯子也配碰古籍?’”
“那你现在后悔吗?”
“后悔?”他笑了笑,“我要是没研究这个,今天谁能看懂这张图?谁能把‘巫启北门’四个字念出来?他们只会炸,炸不开就烧,烧完就运走。我不干,谁干?”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嘴上说着丧话,其实心里早决定了,对吧?”
他没答。
只是把烟斗重新点上,火光映在他脸上,一闪,一闪。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风又灌进来,炉子里最后一点红光晃了晃,灭了。
王皓没动。
他坐在黑暗里,手指还在敲桌子。
一下,两下,三下。
和敲门声一样。
外面天还没亮,巷子里没人,也没声。只有远处传来一声狗叫,很快又没了。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地图位置。
沂蒙山深处,溪边荒沟。
就是李治良和雷淞然放羊的地方。
他记得那地方。小时候去过,石头多,土硬,长不出庄稼。可偏偏,那支金凤钗就埋在那儿。
他摸了摸眉骨上的疤。
那是纪山楚墓留下的。
毒箭擦过,差点要命。
可比起这次要走的路,那点伤不算什么。
他站起来,走到书柜前,拉开最底层抽屉,拿出一把洛阳铲。铲头磨得发亮,柄上缠着旧布条。
他摸了摸铲刃。
锋利。
然后他把铲子放回去,锁上抽屉。
坐回椅子上。
等天亮。
等那个人来。
等召集其他人。
屋外,东方开始发白。
窗纸从黑变灰,再变淡青。
王皓靠着椅背,闭上眼。
手指仍搭在桌边。
敲着。
一下。
两下。
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