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
“今晚加岗。”他说,“我和史策再守一个时辰,雷淞然接班。”
“我呢?”李治良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你休息。”史策说,“你是管图的人,不能倒。”
“我能守。”李治良摇头,“我不怕了。刚才……我只是反应不过来。”
王皓看着他,点点头:“那你后半夜和龙傲天一起,轮两小时。”
李治良没再争,默默把包袱放腿上,解开一层布,露出个木匣角。
雷淞然盯着那匣子,小声说:“哥,你说咱要是真把这玩意儿交出去,能不能换条活路?”
“不能。”王皓立刻打断,“交了图,他们照样灭口。你现在想跑,码头封了,火车站也有兵。咱们出现在城门口那一刻,就已经被盯死了。”
“那咋办?坐这儿等他们再来搜?”
“等。”王皓靠墙坐下,“明天我去见冠朝。他是古玩圈的老油条,鼻子比狗灵。只要图的事在圈里传开,他肯定有耳闻。”
“我也去。”史策说,“我在琉璃厂对面摆摊,正好盯着他动静。”
雷淞然咧嘴笑了:“那我在门口吆喝‘测字看相,专克伪君子’,气不死他也烦死他。”
屋里气氛松了一点。
龙傲天低声问:“万一冠朝也是马旭东的人呢?”
“那就让他知道。”王皓摸了摸耳朵上的烟斗,“我们不是光会逃的兔子。”
李治良忽然抬头:“大哥……你要小心。他们敢查店,就能在路上动手。”
“我知道。”王皓点头,“所以我不会单独去。史策跟我一块,你在客栈等信。要是天黑前我没回来,你就带着包袱去找蒋龙——他在戏班后台藏了把枪。”
雷淞然笑不出来:“你要是真没回来,我也不跑了。大不了拼一把。”
王皓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拍了拍他肩膀。
屋外,巷口的两个便衣还在。
其中一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把手里的烟头扔进煤筐。
另一人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收回去。
王皓站在窗后,一直盯着。
他知道,这些人不会走。今晚可能不会再动手,但他们已经在等明天。
等他出门。
等他露破绽。
他转身从皮箱底层摸出一把瑞士军刀,改装过的探针,尖头磨得发亮。又拿出半包受潮的哈德门香烟,数了数,还剩六根。
“够用了。”他自言自语。
史策走过来,轻声问:“真要去?”
“必须去。”他说,“图的事不能再拖。而且……我想看看,是谁在背后动我们的证件。”
雷淞然躺在炕上,盯着屋顶裂缝,突然说:“哥,你说咱放羊的时候,咋也没想到能跟军阀、日本人掰手腕?”
李治良苦笑:“我只想熬碗野菜汤,不饿就行。”
“现在呢?”
“现在……”李治良握紧包袱,“我不想让他们抢走东西。那是我爷留下的念想。”
雷淞然没再说话。
王皓坐在床沿,把烟斗拆开,清理焦油。
油灯早已熄灭,月光移到了墙角。
窗外,巷口的便衣换了班。
新手来了两个,走路带风,其中一个腰间别着短枪。
王皓看见了。
他没动,只是把军刀塞进靴筒,烟斗重新夹回耳朵。
屋里的呼吸声渐渐平稳。
只有李治良还睁着眼,手放在木匣上。
他的手指在轻轻敲。
一下,两下。
像是在数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