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宰相,身体竟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扶住门框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峰……峰儿……”一声低沉而饱含复杂情感的呼唤,仿佛穿透了十五年的漫长时光隧道,里面沉淀了太多沉痛、思念与此刻失而复得的狂喜。林若甫几乎是抢步冲到床边,平日里稳如磐石、执掌乾坤的双手,此刻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他伸出右手,似乎想要触碰儿子温热的脸庞,却又在半空中迟疑地停住,仿佛怕自己指尖的粗糙惊扰了眼前这失而复得、脆弱易碎的珍宝。
林峰适时地抬起头,用那双清澈见底、带着恰到好处怯懦、迷茫和无措的眸子,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穿着象征一品大员地位的紫袍官服、明显地位尊崇无比的中年男人:“您……您是谁?” 声音细弱,带着一丝不安的颤抖。
这声陌生的疑问,如同一盆冰冷的井水,瞬间浇熄了林若甫心头大半的狂喜火焰。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深切的痛色与失落,但很快,那份痛色就被更深沉、更汹涌的怜惜与庆幸取代。发布页LtXsfB点¢○㎡失忆了又如何?人活着,醒来了,比什么都重要!
“是爹,峰儿。”林若甫的声音放得极其轻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小心翼翼的温和,努力收敛着身上那股慑人的威压,“我是你父亲,林若甫。”
“父……父亲?”林峰眨眨眼,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扑扇着,努力表现出努力回忆却脑中一片空白、徒劳无功的茫然,“我……我好像……记不清了……头……头疼……”他适时地蹙起秀气的眉头,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眼下投下脆弱无助的阴影,仿佛不堪重负。
林若甫的心瞬间揪紧了,立刻转头,声音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龚儿,速请张太医!”
须发皆白、背着沉重药箱的张太医很快被“请”了进来(林龚几乎是架着他一路小跑,老太医气喘吁吁,白胡子都吹乱了)。老太医丝毫不敢怠慢,也顾不上喘匀气,连忙上前,屏息凝神,三指搭上林峰的手腕,又仔细查看他的气色、舌苔,低声询问感觉(林峰一律摇头,眼神空洞,表示“昏昏沉沉”、“记不清”、“头疼”)。
一番望闻问切后,张太医捻着花白的胡须,沉吟了许久,才对着满脸关切焦虑、眼神几乎要将他刺穿的林若甫,恭敬地躬身回禀,措辞极其委婉:“回禀相爷,三公子脉象虽沉细微弱,然节律平稳,尺关有力,已无沉疴痼疾之兆。观其气色,虽有久病之虚白,然神光渐聚,根基未损。至于这记忆缺失……”老太医顿了顿,组织着最能让这位权倾朝野的父亲接受的说法,“三公子昏睡卧榻十五载,灵台长期蒙昧混沌,对外界虽有极其微弱之感知,亦如同隔雾看花,水中捞月,实与熟睡无异。这骤然惊醒,恰如婴孩初临人世,不记事、不识人、不明物……实乃天理常情,非是头颅受损或邪气入脑所致。此乃神魂沉眠日久,骤然复苏之必经阶段。只需好生调养身体,固本培元,假以时日,待气血充盈,神魂稳固,这遗失之记忆或可如春日融冰,潮水般渐渐复涌,亦未可知。”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睡了十五年的植物人,一醒来就啥都记得、啥都认识,那才叫活见鬼了!现在这样,才是正常现象!
林若甫何等精明,宦海沉浮数十载,立刻听懂了太医的弦外之音和其中蕴含的合理性。他紧绷的神情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甚至自嘲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是老夫关心则乱,糊涂了。” 他看着床上依旧一脸茫然无辜、如同精美瓷娃娃般的林峰,眼中只剩下浓浓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怜爱和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无碍就好,无碍就好!人醒了,就是天大的幸事!峰儿,”他转向林峰,声音温和得能滴出水来,“你且安心休养,万事莫想,一切有爹在!爹定会寻遍天下良药名医,助你早日康复!”
又过了几日,在御膳房流水般送来的各种珍稀补品(血燕、老山参、雪莲羹)和府内顶级医师(包括张太医)的精心调理下,林峰这具“睡美人”躯壳的硬件设施终于勉强达到了能下床溜达几步的水平。虽然走路依旧需要两名清秀小侍女小心翼翼地左右搀扶,脚下虚浮如同踩在云端,脸色也依旧带着失血般的苍白,但至少能见光了,能出门了。
于是,林相大手一挥——家宴!必须家宴!庆贺我儿峰儿“重归人世”!规格按最高来!
家宴设在相府花园中一处临水的精致花厅里,环境清幽雅致。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厅内灯火通明,琉璃盏、羊角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厅内照得亮如白昼。精致的菜肴早已摆满了黄花梨木的大圆桌,香气四溢。林峰被两名侍女小心翼翼地扶着入座时,心里还在犯嘀咕:这架势,该不会又要演一场“阖家团圆”的温情大戏吧?他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桌旁已经坐了两人。
一个是林龚,看见林峰进来,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探照灯,脸上是毫不掩饰、发自内心的巨大喜悦,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连连招手:“三弟!这边!快坐!”
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