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睁开眼。
仍在废庙。
风未起,黑门未开,鬼王仍举着手,那扇门缝中的无数眼睛,还在缓缓睁开。
可我已经不是刚才的我了。
我右臂的冰甲符仍在裂开,寒毒已蔓延至肩胛,指尖发黑。可胸中燃起的火,比净灵火更烈。
我看着鬼王,忽然明白——它不是偶然成形的野生邪物。
它是被养大的。
从第一个女子失踪开始,从夫人写下名单开始,从南宫景澄点燃那柱腥甜的香开始。
他们要的,不只是一个鬼王。
他们要的是,用鬼王之手,屠尽镇魂观,再踏过万千冤魂,登上王座。
我喉咙发紧,咬破的舌尖还在流血,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我盯着那扇黑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字字如钉:
“你们以无辜之命饲鬼,妄图灭观夺权……”
我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该死!”
识海中,镇魂令轰然震响。
冰甲符残影猛然一颤,电光与寒气交织,虽未修复,却重新燃起一丝战意。
我右臂抬起,残破的冰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裂纹中渗出细血,顺着刃口滑落。
鬼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微滞,那双赤红的眼睛转向我,不再只是轻蔑,而是真正地审视。
它看出我变了。
不再是那个只凭符箓与禁术拼命的镇魂观弟子。
我已知晓真相。
我已看清敌人。
我站在断墙前,左脚微微前移,重心压在前掌,冰刃斜指地面。
黑门缝隙中的眼睛,齐齐眨了一下。
鬼王缓缓放下手,黑雾在它周身盘旋,像在重新评估战局。
我盯着那门缝,忽然发现——
门后,并非全是黑暗。
在无数眼睛之间,有一道影子,极淡,几乎融在雾里。
那影子,穿着镇魂观的青灰道袍。
我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