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二年,六月二十九日,星期日。发布页Ltxsdz…℃〇M
空寺洞志愿军司令部。黑暗,已经成为了这里的常态。
那台从美军坦克上拆下来的柴油发电机,如同一个垂死的重病号,正“突突”地喘着粗气。它发出的微弱电力,仅够维持指挥所里几盏昏暗的灯泡,和电台那“滴滴答答”的微弱心跳。
自从马克·克拉克五月二十三日那场“绝户计”,炸毁朝鲜北部所有水电站以来,光明,就成了这片土地上最昂贵的奢侈品。
后勤参谋王德福,这个一辈子都在柴米油盐和枪炮弹药中打转的“老后勤”,此刻的脸色比坑道里的岩石还要晦暗。他的黑眼圈,几乎垂到了颧骨上。
“老李……老李参谋。”王德福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们的‘人力运输总队’,上周……又遭到了B-26的夜间轰炸。”
他把一份电报拍在李云龙面前的行军桌上:“我们在清川江上游,刚刚搭起的一座‘水下桥’,被美国人的MK-47型重磅炸弹,连同桥上正在抢运弹药的两个排,一起……送上了天。”
“运输兵的伤亡,”王德福的嘴唇在颤抖,“已经……超过了我们一线‘冷枪’战斗的伤亡。老李,这片‘黑暗’,对我们来说……和对美国人来说,是一样的‘瞎’。可他们的飞机,在晚上……还是长了眼睛。”
李云龙戴着眼镜,正就着昏暗的灯光,审阅一份缴获的美军文件。那是上一周,从六十军张祖谅那里缴获的,南朝鲜军“扩军计划”的草案。
他闻言,慢慢地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老王。”他的声音很平静,这种平静,在这压抑的黑暗中,反而比咆哮更有力量,“你急什么?天黑了,是坏事。但对我们,也不全是坏事。”
“这还不坏?”王德福快跳起来了,“我们的兵工厂停了,铁路调度瘫痪了,医院的手术台,现在都要靠人摇着自行车发电!再这么下去……”。
“再这么下去,美国人就疯了。”李云龙打断了他。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这间狭小的指挥所里踱步。昏暗的灯光,在他镜片上划过一丝冷光。
“我们,是庄稼人出身。我们习惯了黑暗。我们可以在没有电灯的情况下,靠着月光,收割庄稼,埋设地雷。”李云龙的声音,在黑暗中,有种奇特的穿透力,“美国人呢?他们是阔少爷。他们习惯了电灯、咖啡和爵士乐。你现在,把他们的电灯也掐了……他们比我们,更难受。”
“老李,你……你这是……”。
“克拉克,以为他炸掉了我们的‘电’,我们就成了瞎子,聋子。他错了。”李云龙走到地图前,“他只是把战场,拉回到了我们……最熟悉的那个时代。”
他转向王德福:“告诉后勤。美国人炸‘水下桥’,我们就给他挖‘地下通道’。火车开不动了,我们就用马车,用牛车,用人背!我们红军过草地,吃的是什么?是草根。我们现在,有炒面,有土豆。条件,比那个时候,好多了。”
“他克拉克,有他的‘总体战’。我李云龙,有我的‘人民战争’。”李云龙一锤定音,“你王德福的任务,就是保证,前线的‘冷枪’,不能没有子弹。前线的‘地道’,不能没有木头。至于怎么运……那是你王德福的事。我李云龙,只看结果。”
王德福看着李云龙,这个“斯文”了许多的老战友,骨子里那股不讲理的“霸道”,一点没变。
“是!”王德福咬着牙,挺直了胸膛,“我就是用人,拿牙咬,也给前线……咬过去!”
王德福刚走,作战参谋高强就走了进来。他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老李参谋。‘复仇榜’,六月下旬战果汇总。”高强把一份报表递了过来,“自从您下达了‘杀狗骇狼’,优先猎杀南朝鲜军官的命令后……效果,极其显着。”
“全线,本月共毙伤南朝鲜军官……四百一十二名!其中,校级军官二十一名。南朝鲜军第九师,就是那个‘白马师’,他们的第28团,在一个星期内,三个营长,全部被我军狙击手……点名。”
“现在,”高强笑道,“南朝鲜军的军官,已经不敢戴军衔,不敢背图囊了。他们一下阵地,就把军官服,换成士兵服。可……我们的狙击手,又开始打那些……穿新胶鞋的,戴美国钢盔的。”
“好。”李云龙点点头,“克拉克要‘以韩制华’,要扩军。我们就给他……‘缩编’。他训练一个军官,要三个月。我张桃芳,毙掉他,只需要……三秒钟。”
“继续打。”李云龙的语气冰冷,“打得他李承晚,无人可用。打得他那些‘新兵’,一上阵地,就找不到……能指挥他们送死的人。”
六月三十日,星期一。
暴风雨前的平静。整个战线,都在进行着诡异的调动。
政治部主任杜平,一大早就赶到了指挥所。他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