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初入阴司
陈望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灰蒙蒙的路上,四周雾气弥漫,不见日月星辰。地址发布邮箱 LīxSBǎ@GMAIL.cOM路上挤挤挨挨走着许多“人”,个个面色灰败,眼神空洞。他低头看自己,竟也成了这般灰扑扑的模样。
“新来的?快些走,误了时辰要挨鞭子。”一个青面鬼差推了他一把。陈望一个踉跄,这才发觉脚上不知何时已戴上铁镣。
“这位差爷,这是何处?”陈望拱手问道。
鬼差嗤笑:“黄泉路都不认得?你们阳间人不是常说什么‘黄泉路上无老少’么?”
陈望心中一惊,暗道:“我竟是死了?”摸了摸心口,果然不再跳动,却也无痛无觉。
行至一座城楼前,但见黑云压顶,城门上三个大字墨黑如夜——鬼门关。门前排着长队,有鬼差逐一核对名册。轮到陈望时,那鬼差翻了几页名簿,皱眉道:“陈望,阳寿未尽,怎么到此?”
先前那青面鬼差忙上前耳语几句。核对名册的鬼差点点头,对陈望道:“你阳寿虽未尽,但魂魄既已离体,需等七七四十九日后才能还阳。这些时日,就在地府暂住吧。”
陈望还要再问,已被推入关中。
过了鬼门关,景象骤变。天空是永恒的黄昏色,没有太阳,却有一轮血月悬在西方。街道两旁竟是各式店铺,卖茶的、沽酒的、裁衣的,与阳间市集无异,只是所有“人”都轻飘飘的没有影子,说话也带着空洞的回音。
“新来的书生?”一个穿着长衫的老者飘到他面前,“看你一脸茫然,必是误入此地的。老朽王明理,生前是个教书先生,在此已住三十年了。”
陈望忙行礼:“晚生陈望,还请先生指点。”
王先生叹道:“这阴司有十殿阎罗,各司其职。你既是生魂,本不该来此,但既然来了,需得小心行事。切记三件事:莫饮孟婆汤,莫近孽镜台,莫信恶鬼言。”
正说着,远处传来阵阵惨叫声。陈望循声望去,只见一条血河滚滚流淌,河中无数恶鬼挣扎哀嚎。
“那是血池地狱。”王先生道,“专惩阳间杀生害命之徒。”
陈望看得心惊,忽见两个鬼差押着一个肥头大耳的汉子过来。那汉子拼命挣扎:“我捐过香火钱,给庙里塑过金身,你们不能抓我!”
鬼差冷笑:“你放印子钱逼死十三条人命,塑多少金身也抵不了罪过!”说罢一脚将他踢入血池。
血水中立刻涌出无数毒虫,将那汉子咬得皮开肉绽。陈望不忍再看,转过头去。
王先生摇头道:“这还算轻的。十八层地狱,一层比一层苦。你既是生魂,本不该见这些,我带你去找个住处。”
二人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处院落。院中已有十几个生魂,都是因各种缘由暂居地府的。其中一个叫翠姑的姑娘最是可怜,她原是采药女,为救坠崖的弟弟,自己失足摔死,因弟弟尚未痊愈,她执意要等弟弟病好才肯投胎。
翠姑见陈望也是读书人,便问道:“陈公子,你说这地府刑罚如此残酷,为何阳间人还是作恶不止?”
陈望沉吟片刻:“或许是因为阳间作恶未必立时报应,而阴司却是分毫必报吧。”
正说话间,外面忽然喧闹起来。一个鬼卒闯入院中喊道:“所有生魂立刻回避!秦广王殿下要亲审重犯,生魂冲撞了王爷,立刻打入畜生道!”
第二回 孽镜台前
众魂慌忙躲进屋内,只敢从窗缝偷看。但见一队威严的鬼差押着个身穿官服的老者走过。那老者虽然镣铐加身,却仍挺直腰板,颇有官威。
“这不是李巡抚吗?”王先生低声道,“他在阳间官声尚可,怎么成了重犯?”
众人来到第一殿外的孽镜台前。这孽镜台高约三丈,镜面如水波流转。秦广王端坐台上,红面长须,不怒自威。
“李守仁,你自认清廉,且看孽镜台中景象。”秦广王声如洪钟。
镜中显现李巡抚生平:他年轻时确是个清官,拒贿赂、平冤狱,颇得民心。后来官越做越大,开始收受门生孝敬,美其名曰“礼尚往来”。再后来,为讨好上司,将一桩杀人案硬栽给无辜书生,致其冤死。
李巡抚看得浑身发抖,仍强辩道:“下官...下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官场风气如此,若不合流,必遭排挤...”
秦广王冷笑:“好个不得已!你可知那书生家中还有瞎眼老母,闻儿死讯,当夜就投了井?”
镜中显现老妇投井的惨状。李巡抚瘫软在地。
“押往第二殿,细查所有罪状!”秦广王令下,鬼差便将李巡抚拖走。
陈望在窗后看得真切,心中震撼。他想起自己也曾因嫉妒同窗才华,在诗会上故意让他出丑。虽不算大恶,但此刻在孽镜台前,恐怕也无所遁形。
王先生叹道:“这孽镜台能照见人心最隐秘处。阳间人总以为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