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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闽海潮生(上)

前偷偷摸摸,心里踏实多了。只是……听说刘香那伙人最近在粤东那边又不老实,虽然郑爷的令旗咱们也孝敬了,但经过那片水域,还是得加几分小心。”

船主叹了口气:“是啊,郑爷的‘保护费’虽不便宜,但总算能保得大体平安。只盼着朝廷水师再强些,或者郑爷能早日把这最后一根钉子拔了,咱们行商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另一边,一艘来自暹罗(泰国)的商船正在卸货。散发着浓郁气味的苏木、色泽沉静的犀角、还有一筐筐叫不出名字的南洋水果被搬下船。几个通译模样的汉子上前,与船上的暹罗商人连说带比划地讨价还价。更远处,甚至能看到几个金发碧眼的佛郎机人,正指挥着水手将一些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木箱搬上等候的马车,那些箱子的形状,让朱由检瞳孔微缩——那绝非寻常商品,极可能是火铳或火炮的部件。

“陛下,”王承恩低声道,他也注意到了那些佛郎机人的动静,“看来这海外之物,流入的不仅是奇珍异货啊。”

朱由检面无表情,只是将目光投向海湾之外,那无垠的、蔚蓝而神秘的大海。新政激发了商贸活力,带来了财富,也引来了窥伺的群狼。海权的争夺、亦商亦盗的武装海商集团、以及西方殖民者的触角,共同在这片海域编织着一张复杂而危险的网。郑芝龙,这个雄踞东南海疆的“闽海王”,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恐怕远比一份奏折、几句市井流言所能描述的更为复杂。

离开码头,队伍进入镇中商业街。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除了常见的酒楼、客栈、布庄、粮行外,一种新型的铺面引起了朱由检的注意——门脸不大,匾额上却写着“通海银号”、“裕民质库”等字样,进出之人多为商贾打扮,神色匆匆。

朱由检使了个眼色,曹变蛟会意,走向街角一个卖凉茶的老丈,买了几碗茶,顺便攀谈起来。

“老丈,生意不错。我看那边几家银号,人气很旺啊。”

老丈一边收钱,一边笑道:“客官是北方来的吧?如今这世道不同喽。出海贸易,本钱动辄成千上万,风险又大,光靠自家积蓄哪够?这些银号,就是专门借钱给跑海商的,利息虽比官定高些,但放款快,手续相对活络,只要你有可靠的船契或货物作抵押,就能借出钱来。也有些番商,拿了赚来的银子不愿全带回去,就存在这些银号生息,或者委托他们放贷。”

“哦?风险不小,他们不怕血本无归?”

“嘿,哪能不怕。”老丈压低声音,“所以啊,这些银号背后,多半都有靠山。要么是本地豪族,要么……就跟海上的大爷们有些关系。借钱的人,不仅要抵押物,有时还得找保人,保人还得是那些海上大爷们认的。规矩多着呢!不过,只要能按时回来,连本带利还上,这钱赚得也确实快。听说月港那边,还有更厉害的‘保险’业务,给船货上个险,万一遇上海难或海盗,还能得些赔偿,具体咋弄,小老儿就不甚清楚了。”

正说着,一个报童模样的小子挥舞着几张粗糙印刷的纸张跑过,口中吆喝:“《海事杂闻》!最新《海事杂闻》!粤东碣石湾警讯,红毛夷船队动向,月港下旬船期表!五个铜板一份!”

立刻有数个商贾模样的人围上去购买。沈炼不动声色地也买了一份,递给朱由检。这所谓的《海事杂闻》纸质粗糙,印刷也谈不上精美,但内容却颇为实用,除了老丈提到的船期、简单新闻,甚至还有几处主要港口的近期物价列表和几句对天气、海流的预测。这显然是顺应海贸大潮而生的民间信息媒介,虽粗陋,却折射出市场需求的热切与民间智慧的活跃。

朱由检翻阅着这份散发着墨臭的小报,目光在“碣石湾警讯”和“红毛夷船队动向”上略有停留。这与魏忠贤密报中所言相互印证。民间已然感知到风浪将至,只是不知这风浪究竟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通过这半日的亲眼观察、亲耳听闻,朱由检对东南沿海的现状有了更为立体和深刻的认知。新政的春风确实吹活了经济,市舶司的规范运作、宝钞的初步流通、民间金融的萌芽、信息渠道的拓展,都显示出勃勃生机。然而,在这繁荣的表象之下,郑芝龙等海商集团的隐性权力、西方殖民者的虎视眈眈、以及刘香之类海盗的威胁,如同海面下的暗礁,随时可能令航船倾覆。这片充满机遇与风险的蓝色疆域,其治理难度,丝毫不亚于烽烟四起的北方边塞。

数日后,队伍抵达巨港泉州。尚未见城墙,那独属于海洋城市的混杂而磅礴的气息已扑面而来——咸风更烈,裹挟着数以万计的人畜体味、堆积如山的货物气息(香料、樟木、皮革、干货)、以及船坞飘来的桐油石灰味,形成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独属于这座“东方第一大港”的嗅觉印记。

车马人流,摩肩接踵,其繁华喧嚣远超之前所经任何城镇。头缠白布的阿拉伯香料商、皮肤古铜的马来水手、衣着华丽的闽浙豪商、趾高气扬的佛郎机冒险家、还有神色谨慎的日本武士……各色人种、语言、服饰在此交汇,宛如一幅活生生的《万国来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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