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呆立原地,耳畔仿佛还在回荡着那石破天惊的话语。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
待他猛地回过神,书房内早已不见江锦辞的身影,只余满室茶香与那句重定乾坤的余音在梁间萦绕。
他颓然坐回椅中,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万千思绪乱作一团。
他果然...早就猜到了明轩的身份...
王允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茶盏。
所以这才是你拒绝王守的真正原因?
他想起堂弟王守寄来的那封信中,曾提及江锦辞那幅画、那首诗。
当时只当是年轻人的托词,如今想来,竟是别有深意。
王允沉默良久,终是起身走向内室。
他停在墙前,仰望着自己亲手裱挂的那幅字。
颤抖着张嘴念了出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早就知道...他伸手轻抚着宣纸,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这般气魄,怎会是杂书上能有的句子?
所以你是要将这一切...都寄托在明轩身上吗?
王允的指尖停在为万世开太平三个字上,微微发颤。
可你明明有这样的抱负,为何不亲自去实现?为何要选择一个孩子?
王允缓缓跌坐在太师椅中,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久久无言。
江锦辞这些年与他肆酒纵论天下的声音犹在耳畔。
那清朗的声线剖析着八国纷争的根源,描绘着天下归一的蓝图,每一句都鞭辟入里。地址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OM
他敢将八国版图碾作下酒菜,更把九州风云煮作酒汤。
字字剖开过往百年各国战祸的根骨,句句勾勒天下一统的脉络。
当初只道是疏狂书生的醉语豪言,而今方知...
这字字句句皆是俯瞰苍生的天命!
那看似随意的笑谈间,早已将万里山河纳入棋局;
那醉眼朦胧的目光后,早已看透百年兴衰的轨迹。
这般洞悉时势的远见,这般吞吐天地的气魄……
王允的呼吸猛地一滞,方才书房中的一幕再度浮现。
江锦辞负手而立时周身迸发的气势,比当年他见过的那马踏山河、平定乱世的先帝还要慑人三分。
王允指节无意识地叩着案几,眼底暗流汹涌:可….为何甘愿隐在幕后?
他忽然顿住,一个惊人的念头如电光石火般掠过脑海:莫非...他要以明轩为桥,行那扶幼主以掌乾坤之事?
以明轩对他的依赖,以及他这一年的教导….
若真如此——待来日明轩认祖归宗,江锦辞便是从龙首功。
届时只要等到先帝退位,新帝临朝,他既可效法古之贤相总揽朝纲,亦可徐徐图之,待来日承接天命?!
毕竟这世间从无永恒的臣子,只有永恒的权力。
作为世代簪缨之族,他太清楚这龙椅之下埋葬着多少前朝忠骨。
可偏偏,这一切并非江锦辞处心积虑的谋划,反倒是他与明轩主动往人家身上凑,而且一开始人家还嫌弃的很......
更令人不解的是,即便看透这层利害,他心底仍有个声音在说:此人可信。
这莫名的笃信来得全无道理,就像当年初闻为天地立心四句时,他毫不犹豫便让明轩拜师;
又像此刻,他分明该警醒,却仍有一种将身家性命押注在这他身上。
杂乱的思绪不断的在王允脑子浮现,直到他忽而想起之前休沐时,跑去青石巷时看到的那一幕。
春日海棠下,江锦辞执卷而立,从《礼记》王制到《管子》牧民,将经世致用的学问倾囊相授——而明轩仰着脸,眼睛里盛着整个星河。
这般毫无保留的传授,这般光风霁月的做派,哪里像要培养傀儡的模样?
除非……除非他志不在此。
可若江锦辞真要的不是权倾朝野,那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烛火噼啪一声,惊醒了沉思。
王允缓缓靠向椅背,望着窗外最后一缕天光没入远山。
三日后,江锦辞带着明轩前来辞行。王允屏退左右,亲自将二人引入内室。
不料刚踏入房门,江锦辞便停下脚步,侧首对明轩温声道:“院角那株红梅像是开了,你去看看。若开得繁盛,便挑那形态疏朗、色泽正好的,折一枝下来,带回去给陈姨和枣枣插瓶。”
明轩乖巧应声离去,王允正要开口让其留下,却见孩子头也不回地跨出门槛。
王允凝视着眼前气度沉静的江锦辞,终是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龙纹玉佩。
莹润白玉在掌心泛着温润光泽,他沉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