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冲出来,她平日束得整齐的栗色卷发散了几缕,左手握着珍珠柄的女士手枪,右手挥着根镶银头的手杖——那是康罗伊家老管家的惯用武器,此刻正指挥着六个手持长棍的仆人。
左边掩护!右边包抄!詹尼的声音比在书房时沉稳了几分,带着乔治从未听过的凌厉。她举枪连射,两颗子弹分别打落两个祭司的短杖,精准得令人咋舌。
乔治看见她持枪的手稳得惊人,根本不像个平日只碰羽毛笔的秘书——原来她早就在偷偷练习。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热,差点忘了身处险境。
詹尼!他喊,声音被又一轮枪声撕碎。
詹尼转头看他,目光相撞的瞬间,她嘴角扬起个极淡的笑,像从前替他熨衬衫时发现第一缕晨光。然后她迅速转身,手掌指向一个正扑向老约翰的执行者:小心背后!
仆人队伍像楔子般插入敌群。老车夫约翰举着长棍砸向祭司的膝盖,力道大得能听见骨裂声;厨娘玛丽的扫帚柄敲在活人的后颈,手法娴熟得像在揉面团;
就连平时走路都颤巍巍的园丁老威廉,此刻也灵活地躲过攻击,一棍子打在一个执行者的手腕上,让对方痛呼着丢下了武器。
乔治趁机拽着莎拉退到詹尼身边,露西断后,军刀在背后划出密不透风的防御圈。
詹尼的裙摆沾满了泥水和血迹,但她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去马车!詹尼将手枪塞给乔治,自己从裙底抽出另一把短枪——原来她的衬裙里缝着枪套。乔治这才注意到她今日穿的是深灰呢裙,没有蕾丝边,裙摆短了三寸,分明是特意为行动准备的。
他们且战且退,终于看见停在巷口的黑色马车。车夫汤姆挥着马鞭抽开两个扑上来的活人,鞭梢在空中发出爆响。
车门被詹尼猛地拉开,莎拉先被推进去,露西翻身上了车顶压阵。
乔治刚要上车,余光瞥见最后一个祭祀举着短杖冲向詹尼——那根镶嵌血月宝石的短杖顶端开始聚集诡异的红光。
他转身扑过去,胸口的表盘在撞击中地崩出颗齿轮。
詹尼的反应比他想象的更快,她的短枪几乎抵着那祭司的下巴开火,枪声震得乔治耳膜生疼。血花溅在她的珍珠项链上,像撒了把碾碎的红宝石。
她推着乔治上车,自己跟着翻进来,车门地关上。马车剧烈颠簸着冲出去,露西在车顶喊:解决了!他们没追上来!
乔治这才发现自己紧紧拥抱着詹尼,隔着衣料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她还有着身孕,却为了救他们冒险前来。
詹尼的手覆上来,带着硝烟味的温暖:新的表盘好用吗?
过载了。他摸出崩裂的齿轮,铜制齿牙已经扭曲变形,得让艾伦重新校准。
莎拉缩在角落,用斗篷裹紧自己,声音颤抖:那些活人的灵魂...被啃得只剩碎片。他们用灵魂当燃料,维持这个陷阱。她的瞳孔又开始泛起黑雾,我能听到那些灵魂的尖叫...
詹尼掏出手帕擦乔治脸上的血,是刚才被木屑划破的:我在书房整理安东尼的素描时,发现最近三个月伦敦的黄金进口量激增。她的手指轻柔地拂过伤口,邪神都很喜欢黄金,献祭时可以作为祭品。联想到你说的据点,猜可能有埋伏,就让老约翰带仆人们提前在附近守着。
她的手指顿了顿,我不能只等你保护。
乔治握住她沾着血的手,那双手比他记忆中粗糙了些,指腹有练习射击留下的薄茧:你做得比我想象的好。
马车驶过泰晤士河上的铁桥,远处传来大本钟的报时声。
乔治望向窗外,雾气中的伦敦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而他们刚刚从它的獠牙下逃脱——暂时地。
回到康罗伊庄园时,天已经擦黑。
客厅的水晶灯亮着,康罗伊夫人站在楼梯口,手里攥着团皱了的手帕。
她看见詹尼裙角的血迹,又看见乔治肩上的擦伤,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母亲。乔治走过去,这是詹尼救的我。
康罗伊夫人伸手碰了碰詹尼颈间的血渍,又摸了摸她掌心的红印。
她突然转身走向客厅,回来时手里捧着个天鹅绒盒子:这是康罗伊家的婚戒。她将盒子塞进詹尼手里,我替老康罗伊...替这个家,谢谢你。
詹尼的眼睛瞬间湿润。
乔治看着两个女人相握的手——一个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夫人,一个是曾在书店当学徒的孤女,此刻却因同一份担忧与守护,有了血脉般的联结。
深夜,乔治在书房摊开从敌人身上搜来的文件。
露西凑过来看,火把在她军装上投下摇晃的影子:这是...霍克勋爵的签名?
他可是上议院的保守派领袖!
乔治的手指停在一张盖着血月印章的契约上。
墨迹未干,内容是用十箱黄金换取血月之环对某场晚宴的。
签名栏除了霍克勋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