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阙之谋已定,内武堂如同上紧发条的机括,在绝对的隐秘中高效运转起来。地址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OM韩督主坐镇中枢,一道道指令化作无声的暗流,将精选的人手、武器、以及童老提供的少量克制阴邪之物的符箓,悄然输送到预定位置。秦寿则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露面,几乎所有时间都用于打坐调息,以期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恢复到最佳状态。兰台遇刺的余波似乎已被压下,水净司的小太监“秦寿”依旧是不起眼的存在,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一场针对玄冥教核心阴谋的反击网,正随着时间流逝,越收越紧。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内武堂紧锣密鼓准备应对北阙“大祭”的同时,未央宫前朝的局势,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向着深渊滑落。
江充自那日被武帝赋予“穷治巫蛊”之权后,气焰愈发嚣张。他麾下的绣衣使者和从各地征召来的胡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在长安城的街巷、官署,尤其是皇亲贵戚、公卿大臣的府邸间穿梭。他们手持罗盘、桃木俑等物,声称能探测蛊气,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起初,还只是抓捕一些地位低下的宫女、宦官或是市井平民,严刑拷打之下,攀咬出的“同党”也多是无关紧要之人。但很快,这股邪风便不可抑制地吹向了帝国的核心——太子宫。
这一日,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宫阙飞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湿闷难言的气息。
秦寿受韩督主之命,前往少府辖下的一处库房,提取一批标注为“废旧兵械”的物资——实则是内武堂为北阙行动准备的、抹去标识的劲弩与破甲箭。他手持韩督主的手令,一路无阻,在返回内武堂的路径上,恰好需要经过通往太子宫所居的博望苑外围。
远远地,他便看到一队服饰鲜明的绣衣使者,在一个面色倨傲、身着水衡都尉府属官袍服的中年人带领下,堵在博望苑的一处侧门外。那属官并非孙太监,而是一张生面孔,但秦寿敏锐地察觉到,此人气息阴冷,步伐沉凝,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身怀不弱的武功,绝非普通文吏。
“奉陛下旨意,清查巫蛊邪祟!太子宫亦需配合查验!速速开门!”那属官声音尖利,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蛮横。
守门的太子宫卫兵面露难色,手持长戟,并未立刻退开。一名身着太子舍人服色的年轻官员从门内快步走出,强压着怒气,拱手道:“尊使明鉴,博望苑乃太子居所,岂可轻易让外人携兵刃闯入?若要查验,也需有陛下明确旨意,或太子殿下钧令……”
“哼!”那属官冷哼一声,打断道,“陛下授予江都尉全权处理巫蛊事宜,便是旨意!尔等阻挠查验,莫非是做贼心虚,太子宫中真藏有诅咒陛下的厌胜之物不成?”
这话极其恶毒,直接将“阻挠查验”与“心怀鬼胎”画上了等号。地址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OM那太子舍人气得脸色涨红,身体微微发抖:“你……你休得血口喷人!”
“是否血口喷人,查过便知!”属官一挥手,“给我进去搜!若有阻拦,以谋逆论处!”
他身后的绣衣使者齐声应诺,便要强行闯门。
秦寿隐在远处一座殿阁的廊柱阴影后,冷眼旁观。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水波,悄然蔓延过去,不仅笼罩了那队绣衣使者和属官,也感知着博望苑门后的气息。他能“听”到门后更多太子宫卫兵急促的呼吸和压抑的愤怒,也能“听”到更深处,一些宫人惊慌的低语。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博望苑的侧门终于缓缓打开。一名身着深衣、头戴进贤冠、年约四旬、面容儒雅中带着威严的官员走了出来。秦寿认得此人,乃是太子少傅石德,以品行端正、学问渊博着称,是太子刘据颇为倚重的老师。
“何事喧哗?”石德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外的绣衣使者和那属官,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度。
那属官见是石德,气焰稍稍收敛,但语气依旧强硬:“石少傅,下官奉命查验巫蛊,还请行个方便。”
石德淡淡道:“太子宫乃储君禁苑,非同他处。纵要查验,也需依礼制规程,岂容尔等持械擅闯?若江都尉确有疑窦,可上书陛下,或由太子殿下派人协同查验。如此行事,置太子殿下于何地?置国体于何地?”
属官面色变幻,显然有些忌惮石德的身份和言辞。他眼珠转了转,忽然指着门内不远处一株新移栽的柏树,厉声道:“石少傅!你看那树下,土色翻新,隐有黑气!必有埋藏厌胜之物!来人啊,给我挖!”
他这分明是胡搅蛮缠,指鹿为马。那柏树显然是正常移栽,何来黑气?
石德眉头微蹙,正要驳斥,那属官身后的绣衣使者中,已有两人如狼似虎地扑出,手持铁锹,不由分说便朝那柏树下挖去。
太子宫卫兵怒目而视,手握兵刃,看向石德,只待他一声令下。
石德脸色铁青,胸膛微微起伏,显然也在极力克制。他深知,此刻若动手阻拦,正好坐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