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晨光总带着几分肃穆。发布页LtXsfB点¢○㎡奉天殿的铜鹤在朝露中泛着青幽的光,檐角的走兽沉默地俯瞰着棋盘般的宫城,而文华殿的窗棂已透进微光,照亮了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朱元璋身着绣着十二章纹的常服,正临窗翻看一本蓝皮册子,指尖划过纸面时,能听见宣纸细微的沙沙声。
“陛下,户部递上来的漕运册子,说今年江南的粮船比去年多了三成。”司礼监秉笔太监王瑾躬身站在一旁,声音压得极低。他捧着的册子用黄绫包边,封皮上“漕运总册”四个字是用泥金写就的。
朱元璋头也未抬,目光仍停留在手中的海商密报上:“放着吧。让通事司的周焕进来,朕有话问他。”
王瑾应声退下时,瞥见那本密报上画着几艘歪歪扭扭的海船,船旁用朱笔圈着“安南”二字,旁边还批注着一行小字:“顺化港有兵船二十艘,常劫掠我商船。”他心里暗暗嘀咕,近来陛下对这些海外琐事越发上心,前日刚召了泉州的船主问话,昨日又让兵部查安南的地形,想来是有大事要定。
不多时,通事司主事周焕跟着王瑾进来。这人是广东香山人,早年跟着阿拉伯商人走海,能说波斯语、暹罗语,甚至还会几句印度的梵语。他穿着从六品的青袍,腰上悬着个鲨鱼皮鞘的短刀,那是陛下前几日赏的,据说能辟邪。
“臣周焕,参见陛下。”周焕跪地时,袍角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淡淡的海腥味——那是常年漂在海上的人特有的气息。
朱元璋抬手让他起来,把密报推过去:“你看看这个,顺化港的兵船,是不是黎季犁的人?”
周焕拿起密报,目光在那几艘海船上扫了扫,眉头便皱了起来:“陛下,这船帆是青黑色的,船尾画着三足鸟,正是安南黎氏的兵船。去年福建船主林旺的船队就在这里被劫了,二十担生丝全被抢了去,水手还被砍了三个,尸体就扔在港外的珊瑚礁上,涨潮时才被鱼啃得剩了骨头……”
“珊瑚礁?”朱元璋的指节在案上叩了叩,案上的青铜镇纸被震得轻颤,“他们就不怕朕派兵去剿?”
周焕苦笑一声:“陛下,安南人说,大明离他们远着呢,就算派兵来,隔着十万八千里,等走到了,他们早就把抢来的东西藏好了。再说他们的都城升龙,四周都是稻田,水网密布,咱们的马队进去,怕是连方向都分不清。”
朱元璋忽然起身,走到墙边的《舆地图》前。这地图是用二十八幅羊皮拼接的,挂在文华殿的东墙上,从辽东一直画到交趾。他手指落在安南的位置,那里用墨笔标着密密麻麻的水纹:“谁说要骑马去?去年沐英在云南造了一百艘战船,从澜沧江顺流而下,不出一月就能到安南的边境。”
周焕眼睛一亮:“陛下圣明!安南的兵船看着吓人,其实都是些旧船,船板薄得很,咱们的大福船撞过去,就能把他们撞成两半。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再说他们的水兵,好多都是渔民,连火铳都没见过,去年有艘广东商船,就靠船上的两门佛郎机炮,硬是打跑了五艘安南兵船。”
“佛郎机炮?”朱元璋转过身,目光落在墙角的兵器架上。那里摆着一门青铜炮,炮身上刻着缠枝纹,是去年葡萄牙商人进贡的,据说在海上能打三里地。“让工部再造五十门,送到福建都司去。”
周焕忙道:“陛下,安南的事还不算最急。柬埔寨的奔哈·亚更狠,他儿子在洞里萨湖设了关卡,凡是经过的商船,不管是不是大明的,都要留下一半货物当‘买路钱’。上个月有个波斯商人不肯给,被他们把船凿沉了,一船的胡椒全沉在湖里,现在那片水都还是香的。”
朱元璋拿起案上的玉如意,这如意是用整块和田玉雕琢的,上面刻着“海晏河清”四个字。他摩挲着玉如意上的纹路,忽然问道:“柬埔寨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他们这么抢?”
“象牙、胡椒、苏木,还有从暹罗运来的红宝石。”周焕掰着手指头数,“臣听波斯商人说,柬埔寨的马德望省有个红宝石矿,矿里的石头挖出来就能卖钱,有块鸽子蛋大的,在印度能换十匹阿拉伯马。”
“红宝石?”朱元璋的目光沉了沉。他想起皇后的凤冠上缺一块像样的红宝石,去年让锦衣卫去寻,找了半年才找到块指甲盖大的。要是能打通商路,既能让后宫添些光彩,又能让国库多些进项,何乐而不为?
正说着,王瑾又进来了,手里捧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封火漆封缄的文书:“陛下,广东布政使递来的急报,说有艘去印度的商船回来了,带了些那边的消息。”
朱元璋接过文书,拆开最上面一封,里面的信纸是用楮树皮做的,粗糙得很,上面的字却写得工整:“印度半岛混战,德里苏丹国与维查耶纳伽尔王国战于克里希纳河,双方死伤逾万,河水中浮尸连绵数十里,然金矿仍在争夺,每日有数千人前往……”
“金矿?”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连周焕都吓了一跳。他再看那文书,下面还画着个简易的金矿图,矿工们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