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死寂。连呼吸声都微弱可闻。李标低垂着头,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王永光眼观鼻鼻观心,但拢在袖中的手,指节已然攥得发白。
这已不是扳倒一个贪官,是要将一位正二品的户部左侍郎、一个盘踞朝堂多年的势力连根拔起,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崇祯的手指,缓缓拂过那些冰冷的卷宗,最终停留在“凌迟”、“夷三族”的字样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极致的厌恶与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陈廷敬,现在何处?”声音依旧冰冷。
“回陛下,”韩继思道,“已由刑部、锦衣卫共同押入诏狱,单独重囚,严加看守!”
“他的党羽?”
“户部其直系属官五人、通政司为其通风报信者二人、地方与之勾连之知府、知州三人,皆已锁拿下狱!名单在此!”曹于汴又呈上一份名录。
崇祯的目光扫过那份长长的名单,又抬起来,看向一直沉默的王永光:“王卿。”
王永光深吸一口气,出列,声音沉稳却带着千钧重负:“陛下!吏部已依三司所定涉案名单,启动最高等‘黜革追夺’程序!凡涉陈案之官员,无论品阶,即刻革职,永不叙用!
追夺本身及三代诰命、封赠!其空出缺额,臣已会同首辅、‘清源堂’李郎中,从翰林院、科道及地方卓异官员中,遴选出第一批共九名候补人选,履历、考功俱佳,皆以‘清、慎、勤’闻名,敢任事,不畏难!
名单在此,恭请陛下圣裁!”他奉上另一份厚厚的名册。这不仅仅是在填补空缺,更是在皇帝盛怒的火山口,试图重建一片新的秩序。
崇祯的目光在那份补缺名单上停留了片刻,终于抬起了头,他的视线缓缓扫过阶下每一位重臣的脸,最后定格在御案上那如山铁证和染血的名录上。
西暖阁内的空气,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等待着最终审判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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