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和州的五千援军如期抵达扬州,杨行密麾下围城兵力膨胀至一万五千余人,将子城围得水泄不通,铁桶一般。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攻势也随之变得更加凶猛频繁。
子城内,压力骤增。最初被驱赶上城墙的僚属私兵和民夫,在连日惨烈的攻防战中已消耗殆尽,尸体堆积在城根,无人处理,散发出阵阵恶臭。现在,每一次杨行密军架起云梯,都必须由黑云都士兵亲自顶到一线,用血与肉去封堵每一个缺口。
黑云都确实悍勇,他们凭借丰富的经验和亡命之徒的狠厉,一次次将登上城头的敌军砍杀下去,用滚油、金汁浇淋攀爬的士兵,甚至组织小股精锐逆袭,夺回失守的垛口。城墙上下,尸骸枕藉,鲜血将墙砖染成了暗褐色。
但再勇悍的士兵也是血肉之躯。连续五天不眠不休的高强度守城,让这三千黑云都锐气渐失,伤亡也开始稳步增加。更要命的是,子城内的存粮在叛军初期的大肆挥霍和数千人坐吃山空下,已肉眼可见地减少。箭矢、滚木等消耗性守城器械,也渐渐捉襟见肘。
徐绾、许再思、张颢等人聚集在残破的节度使府大堂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外面传来的喊杀声和伤兵的哀嚎,如同背景音般提醒着他们岌岌可危的处境。
“杨行密这是铁了心要困死我们!”许再思烦躁地一拳砸在桌桉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再这样下去,不出十日,粮尽援绝,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张颢脸色灰败:“城内已经开始杀马了……军心浮动,再没有转机,恐怕……恐怕不用等杨行密打进来,我们自己人就先乱了。”
徐绾眼神阴鸷,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直沉默的康暀身上:“康将军,你最是足智多谋,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康暀眉头紧锁,他心中同样焦虑万分。按照常理,淮南发生如此规模的内乱,尤其是杨行密狼狈逃出子城,这对钱镠而言是天赐良机,无论是要挟、调解还是直接介入,都该有所动作了。可长江对岸至今风平浪静,这极不寻常。
“诸位将军,”康暀沉声道,“钱镠那边毫无动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尚未得知确切消息,或是还在权衡利弊;二是……他根本不想插手,坐视我们与杨行密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如果是后者,那他们就被彻底抛弃了,所有的挣扎都成了笑话。
“不能等了!”徐绾猛地站起身,“我们必须主动去求援!派人过江,面见钱镠,陈说利害!告诉他,只要他肯发兵,我们愿为内应,献上扬州!否则,扬州一旦重新落入杨行密之手,他整合内部后,依旧是钱镠的心腹大患!”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认同。发布页LtXsfB点¢○㎡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生路。
“那么,派谁去?”张颢问道。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康暀身上。他足智多谋,口才便给,是执行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
康暀知道此事关乎所有人的性命,也关乎自己的未来,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若诸位将军信得过,康某愿往!”
计议已定,当夜子时,正是人困马乏之时。
康暀精心挑选了一百名最为精悍且忠诚可靠的黑云都骑兵,人人双马,携带干粮,悄然打开了子城被围相对不那么严密的一处用杂物临时堵塞的缺口。
“兄弟们!生死在此一举!随我冲出去,求来援兵,共享富贵!冲啊!”康暀低吼一声,一马当先,率先冲出了围城土墙!
这一百骑兵如同暗夜中射出的利箭,瞬间惊动了外围的杨行密军哨探。
“敌袭!叛军突围了!”
警哨声凄厉响起,附近的营寨立刻骚动起来,有兵马试图拦截。
但康暀根本不与之纠缠,他牢记目标——江南。队伍凭借着出色的马术和亡命的速度,在黑暗中左冲右突,甩开小股追兵,并不直扑南面的江岸,而是先向西疾驰!
这是康暀的算计。杨行密在扬州南面的江岸必定布有重兵,防止他们与江南联系。而西面的和州方向,由于兵力被抽调部分来援扬州,相对空虚。
一行人马不停蹄,借着夜色掩护,一路向西狂奔,终于在天明前绕至离和州不远的白沙。他们丢弃了疲惫的备用马匹,寻找偏僻的江岸。幸运的是,他们找到了一艘藏在芦苇荡中的渔船,船主正准备趁早撒网。
康暀立刻带人围了上去,刀剑出鞘,威逼船主及其家人,让他们立刻开船,送他们过江。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这就开船,这就开船!”船主吓得面无人色,哪敢反抗。
康暀命令大部分骑兵分散隐蔽,等待后续指令,自己只带了寥寥数名亲随,押着船主一家,登上这艘小小的渔船。
小船在船主战战兢兢的操控下,艰难却坚定地向着南岸,目标——润州。
就在扬州城内血火交织之时,远在浙东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