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好自行车，摘下手套，一只手把取照片的小票隔着玻璃柜台递进去。柜台里的另一只手接过小票，对着小票在装满大小不一纸袋子的纸盒里按号翻找，很快找到了要找的照片。

从纸盒里取了出来，又核对一下号码后，从柜台递了出去。

周志刚接过纸袋，从里面抽出照片查看：一家五口，一共五张，摄于一九六九年春节。

春节前，周志刚喊上全家人一起来美大照相馆照了这张全家福，真的在他离开吉春前洗出来了，他很高兴。

周志刚将装照片的纸袋子放进衣服下方的大兜里，小心地按一按，觉得掉不出来了，打开自行车锁，骑上自行车，向家骑去。

按照吉春的习俗，正月初五要全家吃顿饺子，美其名曰：封小人嘴。

今天周家人都在，周母擀饺子皮，周蓉和馅，周秉昆揉面，周秉义生火。

每个人脸上都露着笑容，每个人心里都怀着无奈。

明年上午，周志刚和周秉义一个要去西南、一个要去建设兵团，全家再想聚在一起，要等到两年后了。

两年不长，两年也不短，两年间有太多的变数。谁也不能保证，两年之后全家人能像今天这样团圆。

“妈，一大清早，我爸去哪了？”揉着面的周秉昆问。

“你爸取照片去了。”周母抬起头下意识向窗外望望。

“春节前照的，这大过年的，能洗出来么？”周蓉撩了撩刘海问。

“你爸说，要是洗不出来，就给他寄过去。”说到这里，周母的眼圈一下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