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的清晨,天色还未完全大亮,张初一的运气却出奇地好,赶上了红旗林场换班的保卫科大马爬犁。地址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OM
那爬犁在雪地上飞驰,仿佛一条破冰的游龙。赶车的,正是董场长分别那日他遇到的门卫年轻人。
“张哥,你这大初一下山干啥呀?” 年轻人一边挥舞着马鞭,一边扭头问道。
张初一此时实在没什么心思与他攀谈,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
“没啥,这不是帮着给县里送个东西。”
他为了求得片刻清静,干脆往小伙子手里塞了半包烟。
马蹄声 “吧嗒吧嗒”地响着,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脆。
“哥们我迷瞪一会儿,到了喊我下。” 张初一说道。
“嗯呐张哥,爬犁下面有乌拉草和棉褥子,只是这天太冷,别睡太沉,小心着凉。” 年轻人热心地回应着。
“谢了哥们。” 张初一说完,便蜷缩在爬犁一角,早上起太早,眼皮子直打架。
此时的榆树屯,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飘出袅袅炊烟,仿佛是在向山神爷诉说着新一年的祈愿,庄重的氛围弥漫在整个村庄。
屯里的人们都换上了提前备好的新衣服,从贴身的内衣到最外面的外套,全是崭新的,就连袜子也是新的。
大家先不急着穿外套,因为还要洗漱、吃饭。
按照习俗,大年初一是要拜年的,同家族的同辈们一般会结伴同行。
为了不让别人久等,大家都是匆匆忙忙地吃点东西就准备出发。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
由于除夕守岁时包的饺子数量众多,年夜又吃得不多,所以大年初一的早饭大多是吃饺子。
孩子们和年轻人为了赶时间去拜年,很多只是简单吃两个饺子。
其实,他们心里着,有默契的都穿上了带许多兜的衣服,孩子们想着去别人家抓糖块和毛嗑,年轻人则盼着能混到好烟抽。
家家户户敞开大门,堂屋里供着家谱,那庄重的氛围仿佛在诉说着家族的传承。
细心的人家还会在家堂前铺上褥子或者垫子,让人一进门就感受到家的温暖。
来拜年的人里,磕头的方式也是各种各样。
主家会站在门口迎接着拜年的人,看到有人下跪,就赶忙客气地搀扶起来。
有的人是真心实意地磕头,额头点地,充满虔诚;
有的人则是敷衍了事,双手支撑在前,膝盖还没着地,轻点一下头就赶紧起身。
但不管怎样,这是给祖先磕头,自己心中有数就行。
小辈们跟在长辈身后,长辈让叫什么就跟着叫什么。很多孩子第二年依旧跟着走,却还是记不住谁是谁。
上午的屯铺里热闹非凡,满大街都是拜年的人。
因为只是在本村或者邻村活动,所以大家都是走着去拜年。
差不多都是以家族同辈份为单位结伴而行,远远望去,各个街口来来往往的全是长长短短的队伍。
两支队伍相遇,便是声声不断的问好声,可那声音嘈杂,也听不清都是谁在说话,只听得见一句使用率最高的 “过年好”。
拜完年磕完头,主家会热情地邀请客人到屋里坐。聊天的话题无外乎三种。
第一种是关于孩子的。一见面就感叹谁家的孩子又长高了,夸张的甚至说都认不出来了。
第二种是催婚。谁家有大一点的孩子,大家就会不停地问有没有处对象、什么时候结婚。
第三种是衣服。互相评价谁的衣服比较好看,进而延伸到孩子的衣服、家人的衣服等等话题。
在榆树屯,抛开外来户不算,李家族人众多,再加上大队书记李有田又是本家实在亲戚,所以他们家的大门前总是挤满了人。
外乡人里,段老爷子首屈一指,他又是上下八屯出了名的好大夫,他家也不缺来拜年的人。
人们到了屋子看到徒弟颜红军和媳妇郭丽芳,自然又少不了各种话题。
师娘于肃青一家在屯铺里辈分最大,再加上张春福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乐善好施,周围屯铺里都受过他家的恩惠,来拜年的人自然也是络绎不绝。
二驴子老娘今年过年住在了大儿子家,加上俩儿子都是当年完婚,所以一大早就忙得不可开交。
马红梅跟大嫂忙里忙外,二驴子却又干起了往年的孩子王,领着一堆小辈四处串门。
没办法,他马上自己有孩子了,这帮生力军可得处好了,都是给自家后辈铺路呢。
忙碌的榆树屯谁也没有注意到张初一的离开,只有段老爷子坐在自家屋里,嘴里的烟袋杆不时散发出烟雾,烟雾缭绕中带着一丝惆怅。
王大撇子家因为儿子建国和女儿枣花都到了说对象的年纪,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