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依次礼节性地拜访了白袍军统帅谢至安和西南自治同盟的副督抚全伏江。
拜访谢至安的过程很顺利。
谢至安态度明确,言语间对伪周充满了鄙夷和敌视。
“蒙大人,周迈一伙,前朝余孽,海盗根基,竟敢窃据神京,僭称帝号,此乃我等世受国恩之将门的奇耻大辱!”谢至安说得毫不客气,“魏若白提议会盟出兵,我白袍军鼎力支持!宜早不宜迟,当速发义兵,犁庭扫穴,方能震慑宵小,彰显正道!”
蒙乾能感受到谢至安话语中那股源自其军侯世家身份的强烈正统观和责任感。
对于谢至安而言,推翻伪周,几乎是毋庸置疑的首要目标,至于由谁主导,反在其次,只要尽快出兵就行。
这种态度,显然更倾向于支持急于表现的西夏。
而拜访全伏江,则让蒙乾有些摸不着头脑。
全伏江接待得很客气,但言辞极为谨慎,几乎滴水不漏。
蒙乾试探着询问西南自治同盟对会盟和讨伐伪周的态度,全伏江打着哈哈,说道:“蒙大人,我西南自治同盟立盟之本,在于保境安民。伪周称帝,确非正道,我等亦不认可。然是否出兵,何时出兵,如何出兵,此乃关乎同盟大事,非我一人可决。需待会盟商议出结果,我带回同盟,由督抚与各位军帅共同定夺。”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挑不出毛病,但等于什么都没承诺。
西南自治同盟与伪周并不接壤,中间隔着西夏,按理说他们派个普通使者来表明态度即可,为何会劳动全伏江这位核心人物亲自前来?
难道仅仅是为了表示重视?
蒙乾回到馆驿,将今日见闻细细写下,命随行谍报司的好手,以密信形式火速发回归宁城。
接下来两天,关襄城内的暗流更加汹涌。
魏若白以地主之谊,设宴招待各方使者,宴会上觥筹交错,言语间却机锋暗藏。
魏若白不断强调西夏作为“大夏正统”的责任感和领导力,呼吁各方放下成见,精诚合作,共讨国贼。
蒙乾注意到,谢至安对此频频点头,显然颇为认同。
而全伏江则始终面带微笑,既不附和,也不反对,让人看不透其真实想法。一些中小势力的代表则显得颇为活跃,似乎很想在这次会盟中攀附强者,谋取利益。
期间,也有其他势力的使者私下拜访蒙乾,探听鹰扬军的口风。
蒙乾一律以“支持讨逆,具体方略需会盟共商”应对,同时不遗余力地宣传鹰扬军的“求贤令”和“昭忠庙”,试图吸引那些对单纯军事联盟不感兴趣,更看重未来治理和理念的人才。
会盟前夜,蒙乾再次收到了归宁城的飞鸽传书。
严星楚在信中指示:西夏求战心切,我可顺势而为,不必在主导权上过多争执,但需争取实际利益,例如战后地盘划分、粮草协同等。同时,务必警惕西夏借联盟之名,行削弱、牵制我军之实。
第二天,关襄会盟正式在原先的西夏魏武军帅府,现在的临时盟坛举行。
各方使者按势力大小和到达先后次序落座。
魏若白作为发起人和地主,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他的左边是白袍军谢至安,右边则是西南自治同盟的全伏江。蒙乾和王之兴的位置相对靠中间,其余势力代表依次排列。
魏若白首先起身,慷慨陈词,将伪周骂得狗血淋头,再次强调联合讨伐的必要性和紧迫性,最后提议:“既然各方皆认同讨逆之大义,我等当歃血为盟,共推一主,统一号令,协调进军,方能一举功成!我西夏乃大夏正统,兵精粮足,愿担此重任,也请诸位信我魏若白必能公正行事,带领盟军光复神京!”
他话音刚落,谢至安立刻接口道:“魏大人所言极是!讨逆大事,岂能儿戏,必须号令统一!谢某认为,由西夏牵头,最为合适,我白袍军愿听从调遣!”
一些中小势力的代表也纷纷出言附和,场面一时显得对西夏颇为有利。
魏若白目光扫向蒙乾和王之兴,最后落在全伏江身上:“不知蒙大人、王将军、全军帅意下如何?”
全伏江依旧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慢悠悠开口:“联盟之事,我西南自治同盟原则上支持。至于由谁主导嘛……既然魏大人和谢军帅都认为西夏合适,我同盟也没有太大意见。只是这出兵规模、粮草筹措、战后事宜等,还需细细商榷。”
他这话,等于把皮球踢了回来,同意了西夏主导,但加上了条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蒙乾和王之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