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景和骆养性汇报完就老实的跪在勤政殿的金砖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发布页Ltxsdz…℃〇M
两人头埋得极低,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眼角的余光只能瞥见曹祯那双明黄色的龙靴在殿内来回踱步;
靴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像重锤一样敲在他们心上;
事关宗室谋逆的皇家丑闻,陛下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让他们瞬间身首异处。
殿内静得可怕,烛火摇曳的光影落在曹祯紧绷的侧脸上,将他眼底的挣扎与愤怒衬得愈发清晰。
他手里攥着那叠染血的拓本,指腹反复摩挲着“福王”二字,心里翻江倒海:
光明正大审判杀了福王等人,固然能明正典刑;
可宗室谋逆的惊天丑闻一旦传开,天下人会怎么看他?
国朝以忠孝治天下,“诛戮宗室”是皇帝少有的“无德不孝”污点,足以让他百年之后背负千古骂名。
更何况,两百年来,这些地方宗室早已通过姻亲关系;
和各地权贵、官员盘根错节地绑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今燕山军还在江北虎视眈眈,要是因为诛杀宗室逼反了那些与藩王有姻亲关系的官员;
让他们成了燕山军的带路党,金陵就真的危险了。
“杀一人易,安天下难啊……”
曹祯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疲惫。
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侍立一旁的王振身上。
“王振”
曹祯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跟在朕身边最久,你来说,这事该如何了结?”
王振立刻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
“陛下仁德,奴婢斗胆说句大不敬的话;
福王、周王这些宗室,根本就是坏了心肝的畜生!
陛下念及血脉亲情,把他们从豫州接到金陵,安置在皇家别苑;
还从内帑里每月拨出上千两银子接济,可他们倒好,不思君恩,不念宗亲情分;
居然对年幼的二殿下下此毒手,还妄图颠覆社稷;
这等滔天罪行,万死都难赎其一!
奴婢要是有机会,恨不得亲手拿刀子,把他们一个个活剐了,替二殿下报仇!
替陛下出这口恶气!”
他说这话时,声音咬牙切齿,眼眶通红,替曹祯委屈。发布页Ltxsdz…℃〇M
这番话,恰恰说到了曹祯心坎里——作为皇帝,他需要体面。
曹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呵斥道:
“你这奴婢,越发不懂规矩了。”
“福王、周王好歹是朕的叔叔辈,是正儿八经的宗室亲王;
岂容你一个奴婢如此出言不逊?传出去,外人还以为朕纵容家奴,不敬宗室。”
王振立刻抬手,“啪啪”地扇自己耳光,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回荡。
“奴婢该死!奴婢失言!”
王振一边扇,一边带着哭腔喊,“可奴婢就是替陛下不值啊!
这些宗室亲王,表面上对陛下恭敬;
背地里却干出这等手足相残、背信弃义的勾当;
到头来,天下人的非议、宗室的指责,却要陛下独自承担!
陛下就是把奴婢刮了、斩了,奴婢也要说;
他们根本不配当大魏的宗室,更不配活在世上!”
这番表忠心的戏码做足后,王振才停下动作,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他转头看向黄景和骆养性,语气瞬间变得严肃,眼神里满是审视:
“咱家问你们两个,这事目前知晓的人有多少?
消息可曾走漏半分?要是让宫外的人知道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骆养性连忙跪着向前挪了两步,声音恭敬:
“回陛下、王公公,知晓内情的证人、刑官都被锁在北镇抚司的密牢里;
有锦衣卫东厂的人看守,没有臣和黄督主的手令,谁也见不到他们。
所有供词、拓本,也都由臣亲自保管,绝无泄露可能。”
黄景也连忙附和:
“回陛下,东厂那边也加派了人手,凡是接触过线索的番子,都被暂时禁足,不许和外人接触。”
王振点点头,这才转头看向曹祯:
“陛下,如今消息没泄露,正是处置的好时机。
依奴婢看,不宜过度声张;
对外就说二殿下是染了急病风寒,医治无效薨逝,先稳住朝野人心。
然后,就说燕山军逼近金陵,皇家别苑地处城外,不安全;
把福王、周王这些宗室,迁往镇江安置。”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曹祯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