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的清晨,水汽氤氲,将天地晕染成一幅水墨长卷。发布页LtXsfB点¢○㎡空气中薄荷的清凉混着当归的醇厚,黄连的苦涩缠着金银花的甜香,交织成一股蓬勃的药香生机。这片平日寂静的大泽边缘,此刻人头攒动。财武宗新搭的“药市”牌坊下,青石广场被挤得水泄不通。挑着新鲜草药的药农扁担咯吱响,采药人裤脚卷到膝盖沾着泥点浆果,药材商贩扒拉着算盘声音清脆,连小门派弟子也挤在人群里,盯着财武宗弟子胸前的木牌猛瞧。
广场中央,立着一块丈许高的青石碑,碑面光滑如镜,深刻《药材预购契约规程》数字,笔锋凌厉,下方条款简明扼要——“春天订秋天的价,旱涝保收不耍赖”。石碑基座由罕见深青岩石砌成,石面嵌星星点点的银色光斑,古朴坚固。这石材取自三十里外古庙遗址,陆九章初碰时觉其内隐有细微震颤,似藏活物,只因忙于药市账务,暂未深究。
石碑旁,一块稍小的白玉石板立着,边缘刻缠枝莲纹,流动淡淡金晕——正是财武宗新立“物产丰利榜”。榜首一行字金光耀眼:“金线莲(财武宗示范田):亩产收益十五两整!”“十五两”三字笔划嚣张,似纯金浇铸。其下另一行字则黯淡许多:“金线莲(铁佛寺药田):亩产收益三两。”“三两”二字细若蚊足,光晕灰败。围观者哗然,这天壤之别犹如一记无声耳光,抽在那些墨守成规的大势力脸上。铁佛寺僧人面红耳赤捻念珠,百草堂掌柜死盯“十五两”,算盘珠掐出印子。
石碑下,洛清漪一袭水蓝劲装,身姿挺拔如松。弱水剑未出鞘,剑鞘水纹宝石流转波光,剑柄末端深蓝玄武剑穗微晃。她剑尖点蘸朱砂,正为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药农递来的契书按下红印。老农枯树皮般的手指微微颤抖,指节因常年劳作而变形,浑浊的眼珠里却亮着两簇希冀的火苗,他望着契书上那个鲜红的印记,喉结滚动半天才嗫嚅道:“这……这红印子按下去,秋天真能给俺十五文一斤?俺家老婆子还等着买药抓药呢……”
“老丈放心!”洛清漪声清越如山泉,目光扫过老农那双布满裂口的手时柔和了一瞬,随即声调陡扬,带着剑出鞘般的锋芒:“签了这‘预购契’,您这季‘龙须草’,价就钉死在十五文一斤!”她剑鞘轻叩青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当”声,“不管秋日是发洪水还是闹旱灾,财武宗按时按价收!”目光如电扫过人群中几个缩头缩脑的牙行伙计,“再不怕黑心牙行压价!他们敢压到十二文,咱们就敢按十五文收!”身后财武宗弟子有条不紊登记发放桃木凭证,木牌上的药名数字俱全面带檀香,看得小门派弟子眼睛发直,忍不住伸手去摸。
不远处,沈青囊正拿“耗度算尺”给几个年轻药农讲解。他蹲下身与药农们平视,指节叩击铜尺发出“当当”脆响:“种药不是傻力气活儿,得算账!”粗糙的手掌抚过刻度,“多种一亩,多出的种子、肥、工钱,这叫‘额外损耗’。”红铜指针在他指间灵活转动,“指针停‘额外损耗’小于‘市价’,多种划算!跑到右边,”他故意把指针拨过去,引得药农们一阵惊呼,“那就白干倒贴钱,不如回家抱孩子!”眼尾细纹因笑意堆起,像位耐心的教书先生。
另一边,顾弦思灵巧拨动一造型奇特的玉石算盘,算珠多面刻符,折射七彩光晕。她鹅黄短打,红绳扎发,额前碎发随着拨算盘的动作轻轻晃动。“王大叔,您想进三百斤‘止血藤’?”她突然抬头,鼻尖沾着点墨渍,像只偷喝了墨水的小狐狸,咯咯笑道,“‘合宜量’算出来了,正好两百二十斤!多一两占地方,少一两不够卖!”王大叔老脸一红,忙令学徒记数,嘟囔着“这丫头比我家老婆子还能算计”,眼角的皱纹却笑得挤成一团。
围观小帮派弟子眼热临摹,场面热烈如庙会。
人群外围,几个斗笠压脸的粗布身影泥鳅般钻动。刀疤脸汉子脸上疤痕狰狞,说话时一抽一抽。他们交头接耳声极低,只零星字眼随风飘出——“预购契”、“骗局”、“动手”……
“听说了吗?这‘预购契’是天大坑!”刀疤脸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缩脖老汉,疤痕随着说话的动作在脸上扭曲成蜈蚣状,“签了约,市价涨了哭都没地!”他做了个“割韭菜”的手势,引得老汉瑟缩了一下。瘦高个脖颈伸得如鹭鸶,压低声音:“那‘收益榜’吹的!金线莲邪法催生,药效没了!吃死人签约的都得倒霉!”他偷偷掐了把大腿,硬挤出几滴眼泪。刀疤脸声调拔高半分,故意让周围人听见:“什么‘资源共通’?收咱们的药!到时他们定价,咱们喝西北风!”他拍着大腿作委屈状,“俺去年就被这样坑过,至今还欠着药铺的银子呢……”
“期货骗局”、“药效有假”、“签了约就卖身”……流言翅膀般炸开。广场热闹顿冷,药农停活交耳。提篮老婆婆紧攥木牌,指白发白:“真……真是骗局?”小门派弟子皱眉,暴躁者嚷:“药效有假,岂非毒药?”不安骚动扩散。
洛清漪按完最后一枚朱砂印,眉头猛地蹙起——她习武二十余年,对杀气的感知比猎犬还敏锐。喧闹的人群像被突然冻住的沸水,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