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条歪歪扭扭,起笔很重,收尾拖得很长,像是写到一半力气耗尽,又像是故意这么写的。
刘斌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指尖传来一丝凉意,不是石头本身的冷,而是一种残留的能量,几乎察觉不到。但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墨迹——这是“书灵之痕”,只有当文字注入意志和诗力时,才会留在实物上的痕迹。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黄纸,撕下一角,沾了点水,用手指蘸湿,在纸上临摹那个符号。
笔没动,字却成了。
最后一个弯钩落定时,脑海猛地一震!
画面闪过:一座孤塔立在荒原上,塔身布满倒写的诗句,每一个字都像是被人用指甲硬生生抠进去的,边缘参差不齐,还有斑斑血迹。塔前跪着一个人影,披头散发,嘴巴张得极大,却没有声音。紧接着,那人缓缓转过头——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空白!
刘斌猛地抽回手,纸片飘落,瞬间被夜风吹走。
他扶住额头,太阳穴突突跳,耳朵嗡嗡作响,嘴里泛起一股铁锈味。这不是幻觉,也不是累出来的毛病。那是真实的冲击,来自某个真实存在的东西。
他盯着那块石板,慢慢站起来。刚才那一瞬的窥探让他明白了一件事:那个符号,是冲着他来的。不是随便留下的,而是某种标记,一种试探。
更可怕的是,那符号的结构,隐约带着“引魂阵”的影子。若不是书写者中途停下,或者故意收敛,一旦完成,足以让十里内的诗魂共鸣失控。
回到帐篷后,他没点灯,坐在黑暗里很久。
月光透过帆布缝隙照进来,在地上划出一道斜斜的银线。他闭着眼调息,努力整理刚才看到的画面。那座塔……为什么那么熟悉?还有那个无脸人……是谁?
他忽然想起一本残卷里的记载:“逆字成塔,无面为祭,凡执笔者近之者,必失其名。”
那是关于“失名之祸”的古老传说,说的是有些堕入邪道的诗人,拿别人的名为墨,以灵魂为纸,强行续写不属于自己的诗篇,最后变成无脸傀儡,永远不得超生。
难道……有人在试着复活这种禁术?
第二天早上,甲哥来叫他吃饭时,发现他已经在营地四角转了一圈,手里拿着炭笔,在一张旧地图上画着什么。
“你昨晚去哪儿了?”甲哥问。
“北边。”刘斌头也没抬,“古河道那儿,有人留了东西。”
甲哥皱眉:“谁?”
“不知道。”他顿了顿,“但不是我们的人。”
甲哥沉默了一会儿:“你要上报吗?”
“不能报。”刘斌放下笔,看着地图上的四个红点,“现在说出去,只会引起混乱。没人知道那是什么,连我都没看全。可要是不管,等它再靠近一步,可能就来不及了。”
他指着地图:“你在北面多加两班岗,重点盯断崖到河口这段。巡逻路线也改一改,别走固定的,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
甲哥盯着地图看了半天:“你还做了别的?”
刘斌没回答,只是抬起右手,将掌心轻轻贴在地图东南角的一个标记上。皮肤碰到纸面的瞬间,一道极细的青光闪过,随即消失。
“我已经埋了诗阵。”他说,“以血为引,不伤人,只预警。一旦有人触碰边界,结界会震动,声音只有我能听见。”
“万一……是误触呢?”
“那就说明,连误触都躲不开的东西,更值得警惕。”
甲哥没再问,转身走了。
他知道,刘斌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走路都要人扶的人了。现在的他,哪怕一句话不说,也能让整个营地的气氛变得不一样。
接下来几天,刘斌白天继续训练,晚上悄悄巡视。
他发现那种感应越来越频繁,每次位置不同,但都在营地外围,呈环形移动,像是在测试防线。有时是诗魂突然一震,有时空气中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奇怪又诡异。
有一次,他在西边树林边缘捡到一块碎布,上面沾着干掉的墨迹。布料粗糙,应该是平民穿的,可那墨迹不对劲——乌黑发亮,边缘微微泛紫,明显掺了什么东西。
他不敢用手碰,用竹夹夹起来放进陶罐封好。当晚放在床头,半夜惊醒,发现罐子的封泥裂了一道缝,而布上的墨迹,似乎比白天更深了些。
更吓人的是,那墨迹的形状,竟隐隐拼出了一个字——“囚”。
他立刻把它埋进了药炉的灰烬里。那是专门烧废弃诗稿的地方,常年积着杂乱的诗气,能中和外来的污染。
又过了两晚,他在南面哨岗附近发现了第二个符号。这次多了个闭合的圆圈,像是在模仿某种阵法。他照样临摹,可才画了两笔就停手——识海已经开始嗡鸣,眼角甚至渗出血丝。
他擦掉血,把符号记在心里。
第三天,他把自己关在静室,用新裁的黄纸重新画守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