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体字写着:堂兄在海军部情报处的位置足够看住斯塔瑞克,利物浦港的潮汐表附后。他的拇指摩挲着信纸边缘,那里有母亲特有的折痕——当年他在哈罗被欺负时,她也是这样折信,把安慰藏在棱角里。
包厢外传来乘务员的脚步声。
乔治迅速把信塞进内袋,抬头正看见列车长隔着玻璃向他点头。
这是黎明工业的特别关照——整列火车的乘务组里,有三个是公司情报网的线人。
他摸出怀表,秒针在的位置跳动,与费城总部的电报机保持着同步。
前方铁轨发现异物,疑似人为放置。
广播声响起时,乔治的身体微微前倾。
列车的震动从脚底传来,像被人猛推了一把,烛台上的火苗歪成锐角,在车窗上投出扭曲的影子。
他望着窗外掠过的荒野,月光照亮了路基旁半截生锈的铁轨——那不是意外,是有人用最原始的方式,在警告他。
需要减速吗,康罗伊先生?列车长的声音从门缝里挤进来。
乔治伸手按住窗沿,指尖能感觉到钢铁的震颤。按原速行驶。他的声音像浸过冰水,告诉司机,把汽笛拉响。
汽笛声刺破夜色时,他又摸出那张泛黄的纸片。
背面新写的字迹在烛火下泛着暖光:而钥匙,握在造门之人手中。远处传来铁轨被碾碎的脆响,混着蒸汽的轰鸣,像某种古老仪式的鼓点。
弗吉尼亚前线的方向,天际线泛起鱼肚白。
乔治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忽然想起葛底斯堡战场上那些被炮火掀翻的墓碑——旧秩序正在崩塌,而他要在废墟上,竖起新的里程碑。
列车员敲响包厢门时,他已经整理好袖扣。下一站是里士满外围临时站,年轻人的声音带着紧张,前线指挥部的联络官在月台上等您。
乔治提起皮箱,箱底的金属搭扣撞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
他最后看了眼窗外,晨曦中,一列运兵车正从反方向呼啸而过,车皮上用白漆写着黎明工业·战争物资特供。
门开的瞬间,冷冽的风卷着硝烟味灌进来。
乔治迈步出去,皮靴踩在铁轨上,与远处传来的军号声,共同叩响了新时代的节拍。